「……」冰炎面色複雜的看著榻上睡得安穩的小東西,偶爾發出可愛的呼嚕聲,連睡著了嘴角也抿了一個弧度。偶爾迷迷糊糊地醒來揉揉眼衝他露出一個傻笑,翻了個身呢喃了沒多久又睡著了。
  凡斯幾天前就動身出發,走之前在山丘處幫他尋覓了個小屋子,這幾天他照顧小孩也有些上手了,便嘗試著帶他出門遛遛,雖然帶他出來時他的兄姊們各個齜牙咧嘴面目猙獰,恨不得砍了他。
  今日大街上依舊瀰漫著過年氣氛,大紅的的春聯、鞭炮隨處可見,剛開始他也買了些鞭炮煙花想給小鬼頭玩,但他居然一臉恐懼的喊著不要,連販賣的老闆在拿貨物給他時發現是要讓小東西玩都一臉不可思議地問他瘋了嗎?
  之後打聽了下才從別人口中問到,小東西第一次玩時炸傷過自己,第二次是毀了人家攤子,最近一次,也就是中秋,他同一群小孩們買了煙花玩玩,結果炸了人家一條街!
  冰炎震驚到了,這小子才幾歲?他的同伴們也多大而已,一條街都給人家炸成了廢墟。
  其實如果他有參與到然和冥玥的輝煌史,必定會覺得炸了一條街不算什麼,那對惡鬼兄妹才是真正的絕。
  之後他還是買了煙花和一些小鞭炮讓小鬼頭玩,並且對著眼眶含淚委屈至極害怕受驚的小東西再三保證會到沒人的地方玩,而且絕不會受傷,小東西才半推半就地說好。
  於是,施放的地點就是他現在住的小木屋旁邊的空地。
  有他看著當然出不了甚麼大亂子(其實因漾漾那一放,冰炎家旁邊的空地一晚之間又擴大了幾十坪的面積),看著小孩子新奇的拿著仙女棒畫圈笑得跟什麼似的,心裡著實有種怪異的感覺。
  在放鞭炮時小鬼頭就顯得興致缺缺,說什麼也不願點燃,拿著線香閉著眼,距離鞭炮半公尺說這要放鞭炮,直讓他腸胃抽搐想上前揍他一拳。
  結果,鞭炮點燃時小鬼頭哇的一聲哭了,嘴裡叨叨念念的直喊疼,看來受創甚深。就算鞭炮停止施放了也抽抽噎噎地說不玩了,摀著耳朵就是不肯聽他說,堅信等一下那鞭炮又會炸起來。
  無奈之下,他只好帶著人進屋睡覺了,翻斯交代過要讓他好好睡,絕不能讓他著涼或叫他起床,讓他睡到自然醒,如果過了午時還沒醒再叫他,如果發現發燒了一定要快帶回給然他們處理。
  接下來,就變成這種情況了,他待在屋裡戒備,小孩安穩的睡著。
  其實他根本不明白為何凡斯會交給他這個任務,若論護衛白陵家還會沒人才嗎,居然就把這小東西扔給他,也不怕他應接不暇。
  而且……冰炎默默地盯著榻上的小孩子,好小……輕輕一捏就會死了吧,也許不用花太大的力氣,只要按在這小小的脖子上,一下就會殺了他。
  「呼呼……」小東西努努嘴,忽然一張口。「啊唔〜」不知是在夢裡夢見吃了甚麼東西,一張小臉幸福得都快化了,雙頰鼓得滿滿的,貪食的連做夢也非得塞滿一張小嘴。
  「呵。」冰炎忍俊不禁笑出來,看著小孩似乎被他這麼一打擾,到嘴的美味飛了一般皺起小小的眉頭。
  冰炎一直覺得世間骯髒污穢,沒有一絲淨土,在他隱居起來之後找了多處都一樣有著人跡。煩他加入武林盟,求他相助,但他一概無視掉,有時被煩得發怒了就直接將人重傷以示警醒,但總是有人不怕死的前仆後繼。
  他不想入世面對這一切汙穢,所以躲了起來,但是人皆不放過他,貪戀他的容貌,覬覦他的能力,逼他出手。
  然而,陪在這個小娃兒身邊,不知怎地竟有種解脫的感覺。
  很乾淨……不管是眼睛,還是那透明的心,都無暇得令他眷戀不忍鬆手。
  想要擁有這份清淨,待在他身邊會破天荒的覺得世間乾淨了許多,那樣毫無心機,單純地對他露出的笑容,燦爛得令他想哭。
  以前,有人也會朝他露出這種笑容,但那兩人……被他親手所殺。
  疼。痛。
  再多的愧疚、懊悔已來不及,他們可笑的死於他最驕傲地奇毒,而這一切都由他親手所致,怎麼去彌補也改寫不了他犯下的錯,是他一手造成了悲劇。
  看著至親死在自己眼前,他這一生最大的痛莫過於此。
  因而他失控地犯下殺孽,雙手染滿鮮血讓他以為那層黑色的血汙再也看不見就能無視掉,其實只是欺騙,他幾乎殲滅了鬼之一族耶呂派系,讓自己的手沾滿罪人之血,他曾以為可以用他們的血洗刷掉他造下的孽,至少,染了那麼多血,他應該會忘記他最初染上的黑血,屬於他父母,冰冷以及熾熱的、烏黑鮮血。
  他曾經被武林人士罵得臭頭、聲名狼藉,也在十年前被武林推崇為一代英雄,但他依舊感覺心裡面空空的,有著一塊拿任何東西去彌補都填不了的東西。
  自暴自棄過,流連於花叢,一個人活得如行屍走肉,他已經空蕩蕩的只剩肉軀活著,但怎麼也忘不了那種痛。
  那種日子只持續了一個月,之後他又隱居回山上,躲躲藏藏得直到凡斯說要見他。
  第一眼覺得這小孩眼睛有問題,而且非常不要命,說實在的一開始他真考慮要將人踢到天邊成為一顆星,但是被阻止了。
  之後他漸漸地發現,這孩子一點也不向白陵一族的人,因為他單純得令人咋舌。白陵家的人一貫的腹黑,而且自會爬就得參與強身訓練,但這孩子一點內力修為都沒有,弱小得不正常。
  就算是天生有殘疾也不可能這麼保護他,人總要學會自立,但這小鬼明明毫無缺陷卻沒受到一點白陵家的規範,就是屬於外戚的褚冥玥也得訓練了何況是身為男孩的他?
  冰炎一直不明白,也想過要探點口風,然而終究什麼收獲也沒有,甚至不知不覺間,開始貪戀與小鬼頭相處的每一刻。
  很乾淨……那樣的氣息,令他嚮往。唯有這個乾淨無瑕的孩子身旁才能保有這樣一塊人間少有的淨土……
  「唔嗯……」睡得踢開被子露出白嫩嫩肉呼呼小肚子,小漾漾睜開迷茫的骨碌碌大眼,朝著坐在床邊的少年扯開憨傻微笑。
  「……」莫名地盯著這樣小的孩子一直看,冰炎有些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不敢去面對這麼純潔的笑容。
  「早安……」揉弄欲闔上的的眼睛,小漾漾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早……」下意識地回應,卻突然想起應該說午安,冰炎正想糾正哪知小東西一個飛撲就衝進他懷裡。
  「唔……怕怕。」其實距離冰炎坐的位置還有些距離,小漾漾心驚了下,若不是冰炎還有稍微伸出手接住他,恐怕又會受傷了。
  「知道怕還這樣。」無奈了,這小東西腦袋裝什麼他根本搞不清楚。
  吐吐粉嫩嫩的小舌,小漾漾無辜地眨眨眼,兩隻胖胖的小手忽然揪住冰炎兩邊的臉頰,趁他沒反應之間,「啵」了一聲印了個香吻。
  「……」瞬間,冰與炎的殿下純情了,被一個奶娃兒的親吻給弄得通紅俊臉,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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