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上午,冰炎總算批閱完成。按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將過度僵硬的身體稍微舒展了下,目光轉向沙發上安靜看書的小員工。

「呵。」這一瞧不禁失笑,哪還有認真的身影?人早就睡死過去了。

「呼……」褚冥漾窩在沙發上,睡姿不太難看,直挺挺地跟挺屍沒兩樣,腦袋瓜兒一點一點的,眼皮閉得老緊。

冰炎悄然走近,手臂撐在睡著的人兒腦袋兩旁,距離近到一個呼吸間都能感受得到。

和小時候一樣,孩子氣的睡像,嘴巴微微張開,完全沒有防備的、單純美好的睡臉。

情不自禁,也能說是受到蠱惑,他不自覺的將鼻息湊到僅僅一根手指的距離,甚至更短,輕輕的、像是碰觸易碎品般,將嘴唇印到那兩片敞開的艷色。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竟也讓他平靜無波般的心,蕩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是他的,他的褚,他的褚終於回到他的身邊了。

那是一種奇異的感覺,明明曾經相隔了千山萬水,屏蔽了十多年的時光,活在沒有對方的世界裡,再次相見時,竟也有如當初的心境。

幼時的相見,早已注定了日後的糾纏。

褚,是我的,一直都是。

所以、絕不放手……

「唔……」迷茫的黑眼漸漸的從沉重的眼皮顯現,褚冥漾用力的眨了眨,突然發現眼前對上了一張似笑非笑的俊美臉龐,很近,幾乎是貼著他的臉。

咦?欸欸欸?花生了神馬事?!!!

腦袋瞬間當了機,褚冥漾呆滯地看著他的上司,被譽為惡鬼總經理的冰炎──正帶著好看的笑容抽開了身,拿起他身前的幾份文件坐到另一張沙發迅速瀏覽著,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下意識的摸摸嘴唇,他……剛才好像被冰炎親了?

呃、不對、他剛剛在作夢,而且、而且他居然在夢裡……跟他的上司接吻?!

這是啥恐怖的噩夢啊老媽!

他、他他他剛才好像做了春夢了!不能因為上司長了一張傾國傾城紅顏禍水的臉竟把他當成DIY工具意淫啊褚冥漾你這個禽獸!!!

褚冥漾在腦袋裡無限吶喊,也因此錯過了他上司那張得逞似的奸詐笑容。等他回過神時,他的上司已經看完了他拿來的文件,現正一臉興致勃勃的猛盯著他瞧。

「呃……」疑惑,怎麼?他臉上有東西?那甚麼笑容好毛骨悚然……

不給他詢問的機會,冰炎乾淨俐落的拿起掛在椅背的西裝外套套上身,掏出鑰匙打開門催促還傻愣的人兒。「杵在那座什麼?走了。」

「啊?喔。」還來不及細想那種詭異微笑的含意,新任小秘書,哦不、小跟班立即搖著尾巴跟上去。

搭著專用電梯到達地下室,一路上眾人的眼鏡不是摔破就是眼珠子掉在地上,而這些意外的罪魁禍首全都是那個長得禍水之姿的惡鬼總經理冰炎所致。

公司上下看到了啥?很簡單,冰炎在笑,很開心很燦爛那種,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昨夜被外星人抓去改造了。

於是人們習慣性追求美的事物的本質理所當然地讓他們忽略了跟在冰炎身後一臉哀怨的小跟班,亦步亦趨的跟在那人英姿煥發的背影走著,心中滿滿的委屈訴說不盡。

地下室有冰炎專用的停車場,拿著遙控器刷過,一台黑色的奔馳立即解鎖。

「上車。」冰炎探出車窗不耐的瞪了外頭的人一眼,那種一臉震驚的鄉民表情讓他手很癢,尤其還是那種一虔誠膜拜的打開車門的方式,讓他忍不住朝天翻了翻白眼。

上了高速公路塞車並不嚴重,只是逢上了午餐時段,下高速公路時不免小小的塞了下,等到達目的地時已經將近一點了。

褚冥漾一下車就有種像立刻掉頭走人的衝動,這裡不是他這種平民百姓該來的地方,可惜被冰炎一把拎住後領走不開。

「跑甚麼?」

「這裡是……?」褚冥漾傻呵呵的扭頭傻笑,心裡萬分祈禱他們單純走錯了。這裡一看就不像是冰炎會挑選來簽約的地方,而且……看看左右,兩個男人站在這裡感覺真的很奇怪。

「吃飯。」簡單明瞭的兩個字,抓著人走進去也不理會侍者訝異的眼神就將黑卡往對方眼前一亮,冰炎一副我是大爺不然你想怎樣的拎著掙扎的褚冥漾進包廂,把人按進座位後砸了份菜單過去。「點餐。」

下令完畢冰炎也打開菜單上下瀏覽了遍,隨意念出一串菜名給侍者做紀錄後,便撐著手等對面的人挑選。

……」褚冥漾努力的看著菜單,內心簡直有苦難言,這不是英文,至少所有字母拆開來他都認得,但合再一起他就完全沒轍。

看他那張苦逼的表情,冰炎也猜了一二,於是好心插嘴道。「給他來份特餐,再來支紅酒。」

之後又挑選了年份,侍者這才欠了個身退出去,讓包廂留給兩人。

「上面不是英文……」褚冥漾可憐兮兮的抱怨,他還以為他學的英文全還給老師了,到時他老姊一定會把他砍掉重練。

「這是義大利餐廳。」冰炎回道,在侍者開瓶後給了小費直接遣他出去,熟練地往酒杯裡斟上三分之一的紅色液體。

「要喝嗎?」啜了一口他抬眸瞄了眼坐立難安的小職員,冰炎不動聲色的打量他。

搖頭,褚冥漾深呼吸幾口氣,鼓足勇氣問道。「那、那個,不是、要簽約嗎?」語言因緊張而顯得不俐索,眼睛左右飄移就是不敢對上他。

「下午的事,時間剛好順便吃個飯,還有,這兒不是公司在這不用拘束。」

「呃、是。」愣了下,褚冥漾連聲說好。

過不了多久,侍者端著盤子送上餐點,褚冥漾本來還在擔心國際禮儀問題之類的,雖然他姊有逼他學過西餐正確食用方式,但他又不常上西餐廳吃飯,於是也很理所當然地忘得一乾二淨。幸虧冰炎貼心,早知道他不會就訂了個包廂,讓他別拘束甚麼,吃得開心就好,當然,這其中是否隱藏了私心就不得而知了。

一頓飯吃了快一小時,等他意猶未盡地拿著紙巾擦嘴時剛好上到了甜點,褚冥漾開心的吃著焦糖布丁奶凍,無意間又一句總經理要去那兒簽約啊?瞬間將和諧的氣氛拉至冰點。

這廝冰炎可不高興了,叫得這麼生疏,好歹也是竹馬竹馬就算忘記了也不該忘得如此徹底,這讓他面子往那兒擺?

於是他冷冰冰的在感受到危險逼近而渾身抖呀抖的褚冥漾大難臨頭的表情裡淡然的說了個名字,「颯彌亞。」這是只有親人能呼喚的名字,而我允許你直呼這個含有特殊意義的名字。

「欸?」褚冥漾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這是咋了?撒密呀?怎突然這麼說?

「你可以私底下叫這個名子。」

「呃……好。」雖不明白怎突然這麼說,但上司跟神同個層次,不能違背的,先答應了再說。

不過……投了個懷疑的目光過去,他記得名牌上寫的不是什麼撒密呀』,而是冰炎呀。

很快地給予解答,冰炎單手支著下巴開始娓娓道來。「冰炎只是外號,颯彌亞才是我的本名。」

這其中的原由也沒說多特別,只是他母親希望給予他多些歷練,讓他不用真名在社會上闖蕩幾年,人們總是要經過挫折才能成長。

在熟人間還是不少人習慣叫他的本名,也因此常常造成別人的誤解、糾紛。當然,在簽文件時用的還得是本名,只是這麼細微的一點咱們大而化之的褚冥漾小朋友是注意不到的,因為在他眼裡那些高層、經理、主管級別的每一個人的簽字很藝術,個個跟畫符沒個差別,指不定拿去還有人會中計買去保平安。

「叫叫看。」看著不知又失神到那兒去的小員工,冰炎好心情的要求道。

「咦?」有些恍神而沒聽清,褚冥漾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要說啥。

「我的本名。」

「呃……」一定要嗎?褚冥漾怪異的看了那個提出奇特要求的上司,最後還是在對方的催促表情下敗陣下來。

颯、颯彌亞?」嘗試的喚了聲,他想應該沒錯吧?

……」滿意劃開迷人微笑,冰炎看著他那副畏頭畏尾的小樣,像隻受驚的小動物般擔心受怕的表情,吶吶的喊著他的真名,霎那間好似和小時候的模樣重疊了。

忍不住的,他伸手揉弄那顆黑色腦袋,迎著對方不解神色而笑得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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