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背後疊著層層破滅,
我絕望過一次又一次,
希望從不曾降臨……

 

 

 


高中的生活大抵上還算不錯,褚冥漾滋潤了兩個星期後總算不像剛開始的擔心憂慮,害怕自己無法融入人群。同學們都很好相處,沒有出現什麼排擠的現象,這點著實讓他大大的鬆了口氣。
學校的老師也不負他的期待,個個師資都是外邊學校比不上的,內容題型加深加廣了許多,就算被他追著問題目或者請教課堂上聽不懂得也很和顏悅色,不會因為打擾到他而露出不耐的表情。
褚冥漾殊不知是因為這裡的學生大多家中另有請家教,所以學校便多看不上眼,這些人上課不給他睡覺吵鬧已是給足了面子,老師們還能要求些甚麼?所以能遇到他這麼個勤學的學生是每個老師的願望,尤其這還不是那些眼高手低的大少爺大小姐啊,這可是靠實力近來就讀,破了學校多年紀錄的新生哪!將來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如今還肯不恥下問,對教者尊師重道的孩子不多了,眼前這個是活生生的國寶了!
所以,就算這小子勤學到每節下課纏著他們問問題,問到來不及趕上下一節課、抑或午休飯還扒沒兩口就抱著參考書殺過來的孩子,他們也只能臉孔抽搐兩下,任著飢餓感勉強的擺出一副慈祥的猙獰面孔解題,那瞬間褚冥漾都有種會被毀屍滅跡的錯覺……
但以上都不構成如今讓他小生怕怕的原因,原因指出在於:十分鐘前的廣播。
現在他只能坐立難安的祈禱他不是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得罪了那些大人物,居然指名道姓的點了他,褚冥漾發誓這是他第一次祈禱這節課永遠不要下課。
原來,十分鐘前,傳遍整個高中部的廣播傳出了令眾人魂牽夢縈的溫潤嗓音,低沉迴轉的,要高中部,一年一班的褚冥漾第二節下課到理事長室報到。
這廣播一出來,眾人沸騰了!那個美得不像人的理事長哪!同班同學們興致勃勃地來詢問他是怎麼認識的,可惜他也只能一臉茫然的回答他也不清楚,他連人都沒看過了要子麼認識?
有些較為清醒的便說,考試進去的會有特定某些人受到高層的注意,所有人便纏著問他到底是考進來的那考了什麼樣的分數?
一說出來,瞬間沉沒壟罩,果真是真人不露像。眾人面面相覷,那個創校以來的天才原來就默默地一直在他們身邊,而他們竟都沒發覺,只覺得這是個笑起來有點天真白癡,認真向學的資優生,臉上一直帶了個大大的粗框眼鏡,又俗又平凡的隱身在人群中,真真正正的大隱隱於市……
之後又被陸陸續續地問了些問題,繞得他暈呼呼的,不外乎希望以後幫她引薦給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理事長,或者偷拍個幾張照要個簽名,後來是上課鐘響大家才作罷,但那眼神卻實實在在地透露出,他回來肯定讓他招供的閃亮。
褚冥漾瞬間發毛了。
一節課五十分鐘很快便過去了,他拖了很久才慢悠悠地走過去,當然免不了的又是一陣迷路,期間還有替他指路的、認識的老師拍著他的肩眼神喜悅,說他要發達了,弄得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走到偏僻的大樓路上,他不得不想,找他究竟有甚麼事?他只是個平凡的學生阿,和那些少爺小姐根本扯不上邊找他做什麼?
然而任他想破頭也不會知道,對方的目的竟是如此的鄙俗,而自己正逐漸的往昔日的地獄靠近……

 

 

冰炎想破頭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了,不過是數日的肌膚之親,竟會讓他在過了一個月多的今天仍對他牽掛在心。遙想自己那天回去卻見到孩子逃了沒無影無蹤,他是多麼的失落與憤怒,如今看來有多麼可笑?他都有賞自己巴掌的衝動了。
不過……那些傻氣的行為在今天便能一筆勾銷,因為……
「叩叩。」厚重的門板輕響,連同他冰封的心也一併震盪。褚冥漾不安的站在門外,遲疑地舉起雙手卻膽怯於敲上,好不容易提起勇氣敲門了,卻是敲得如此有氣無力。
「那、那個,我、我是褚冥漾……」清亮的男聲有些怯弱,孩子深呼吸好幾口氣,試圖平撫心中的不安。
「進來。」
聲音聽起來不喜不怒,照到讓他鬆了口氣。褚冥漾得到門內的首肯後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入眼的是一間極為遼闊,但裡頭擺設之稀少的房間,心裡非常直白的便浮出了「貧瘠」二字。
進門後他只能看到自己正對了一張籍為寬闊的辦公桌,桌子後面是一張椅背,顯然裡頭的人正背對著他,藏在龐大的椅子裡。
又深呼吸幾口氣,讓自己的聲音沒那麼顫抖,他怯弱的開口:「呃……請問……」事實上他還是有一定的恐懼存在,內心緊張到彷彿有鼓陣在跳,到也不能怪他,開學沒多久就被叫到理事長室,誰不擔憂到底在哪惹著了他?
再說了,他的費用可都是眼前這位提供的,要是他一個不爽不資助他了,他要到哪裡混?
「把門關上。」恐怖的是,男人根本沒有轉頭便能知曉他未關上門,逕自背對著人家一副趾高氣昂的下達指令,也不怕被孩子指著鼻子大喊有鬼。
「喔。」跩甚麼跩,褚冥漾在心裡偷偷的嘟囊著,卻還是依言關門,聲音裡倒是有些不滿。相信任誰被人頤指都不會高興到哪去,更何況褚冥漾只是個還留有少年的氣焰,叛骨的精神。
聽出語氣裡的不滿,男人也沒甚麼反映,只是冷著聲音道:「過來。」
孩子慢吞吞地走到辦公桌前,三步一拖,硬是把幾十步的距離托成了上百。
顯然這舉動道是觸怒了對方,冰炎不耐的低聲喝斥,口氣惡狠狠地足以讓人嚇破膽。「過來這一邊!」
「是!」褚冥漾在怎麼不滿,還是知道看人家臉色的。快速地繞過三尺長的辦公桌來到男人身邊,垂著黑色的腦袋眼睛暗歛著都不敢亂瞄了,就怕又惹這人不快。
「……」轉過可旋轉的椅子,陰騭冷傲的血色瞳孔緊盯著身邊的少年,裏頭盈滿了莫名喜悅,然而更多的,是久別燃起的龐大慾念!
長臂一勾,他跩住少年深藍色的領帶往自己方向一扯,逼對方彎下身來與他平視。
「唔呃!」褚冥漾被這一拉差點喘不過氣,喉嚨深處發出痛苦哀鳴,隨著作用力半個身子幾乎橫掛在對方身上,曖昧至極。等他意識過來處境的尷尬,趕緊狼狽的支起身軀,保持距離。
「……」然方抬起小腦袋,孩子便驚豔於眼前男人的絕豔,只能張著嘴愣愣地望向這銀髮紅眼的美麗男人。
……很年輕,說不定大不了他幾歲,只是懾於男人的氣勢,他肯定比不上人家。
微抿起嘴角,冰炎看到孩子的楞神到有些不是滋味,那眼神就像看個詭異東西般扎人,尤其……乾淨到、不如那段日子看見他的驚嚇憂懼。
懶得計較那直白得不禮貌的視線,冰炎開口便質問。「為什麼逃走?」他無法諒解這種不說一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根本是等同背叛般的行為。
「……?」孩子的表情顯得十分迷茫,似乎不明白男人所言為何,掙扎著想脫離這斯脖子被緊緊勒著、被迫彎腰的窘境。
「你不記得?」男人無法置信地瞪大了眼,少年的眼神跟看個陌生人一樣疏離,讓他意識到對方已不記得他了。
下一秒語氣轉為憤恨,男人恨恨道:「你竟敢忘了我?」
褚冥漾不禁在心中翻了個大白眼,靠,有這種少年白外加紅眼症的人他會不記得嗎?認錯人了吧你,他雖然長得一張平凡到丟進大街衝一下就不見人影的路人臉,也不該這樣當面污辱他呀!路人也是有尊嚴的!
為了證實自己真不認識對方,褚冥漾這會兒倒是認真的去看對方的眉眼。本來因為害怕而匆匆一瞥,這次男人話裡的不滿到讓他長了些勇氣,進而將男人的五官盡收眼底,在腦中跟所有他認識或見過的人一一做比較。
然而他這一瞧,卻讓他想起了一己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怖回憶……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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