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節賀文

 

※設定

 

世界:架空現代

 

CP:冰炎X褚冥漾

 

其他:同婚、科學手段同性生子、OOC慎入

 

注意:想到哪寫到哪,大綱不變,但中途可能寫著寫著就寫到其他地方去惹,像那個過年回家橋段…...

 

 

 

 

 

  • 邀請函

 

 

「我回來了。」

 

聽見玄關傳來的聲音,正窩在沙發中把自己裹成一團的褚冥漾抬頭望向門口那一身長風衣、半張臉掩在圍巾下的冰炎,彎了彎眉眼,揚揚手裡的卡片。

 

「回來啦〜〜」

 

「那甚麼?」眼角餘光瞥見愛人手上存在感極重的卡片,冰炎邊將圍巾和外套掛上衣架,一邊又踢掉皮鞋,把地上擺放整齊的鞋子給打亂了一部份,無視褚冥漾一臉「你把鞋子給我擺好」的威脅眼神下走近一瞧。

 

「邀請函?」看著卡片上最顯眼的幾個字,冰炎挑眉。

 

「對呀。」晃了兩下,逕自把邀請函給塞進冰炎手裡,褚冥漾百般不願地從被窩掙扎出來伸了個懶腰,嘴裡不住唸叨。「跟你說過多少次鞋子放好襪子脫掉換室內拖,你是聽不懂人話膩。」

 

站起身把堵在沙發前妨礙他脫離馬鈴薯狀態的冰炎推開,按到另一張沙發上,褚冥漾打著哈欠走向玄關把鞋子給放好,從鞋櫃拿出一雙粉嫩嫩毛茸茸的卡娜赫拉鞋。

 

「嘖。」他又不是每天都這樣,往日褚冥漾比他晚下班時他還不是會放得好好的,連他中午煮泡麵懶得洗的鍋子都給刷了,這才偶爾一次就不停在他耳邊嘮叨。

 

鬆開領帶解了兩顆扣子讓呼吸順暢點,冰炎這才翻開邀請函,查看裏頭的內容。B5大小的邀請函兩面都用了熟悉的校徽做浮水印,左邊流程右邊為校長致詞,冰炎道:「A大校慶?」

 

「嗯,對啊,不知不覺又到了。」

 

「想去?」冰炎歪了歪腦袋望向正提著拖鞋朝他走來的褚冥漾。

 

「考慮吧,畢竟前幾年都——哇啊!」還沒把手裡的拖鞋放下逼人脫下襪子換上,陷在沙發裡左右翻看邀請函,坐沒坐像的愛人忽然暴起,一把勾住他的腰倒回沙發,順便還伸長腳把掉在地上的拖鞋踢遠。「做甚麼!」用力拍了下環在腰上的手臂,褚冥漾一臉不滿,別以為他沒看到故意把鞋子踢飛哦,都順他的意把紅眼暴力兔拖鞋換成卡娜赫拉了居然還有意見。

 

「充電。」

 

「喂,放開,你襪子都沒脫!」褚冥漾四肢亂動掙扎。

 

「喂你夠啦,好癢啊哈哈哈。」他忍不住發笑,頸窩那毛茸茸的腦袋不斷蹭動,褚冥漾扭動著想逃脫在脖子露出的肌膚上帶來搔癢的髮絲。

 

「乖,讓我吸一下你的味道,舒緩精神。」

 

「不要你這樣好變態啊!要吸去吸仙女啊,仙女那麼萌。」

 

「不。」冰炎不滿的剝開毛衣,把裸露的範圍擴大些,懲罰似的輕咬了一口。這家裡他最討厭那些陰魂不散的兔子樣物品,睡衣毛巾拖鞋,居然連餐具廚具都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褚冥漾故意買來鬧他的,第二,那隻心機貓當仁不讓。

 

「啊——你想謀殺親夫啊渾蛋!」脖子上若有似無的啃咬漸漸加重,褚冥漾瞬間查覺到情況不對勁,連忙把冰炎腦袋掰開。手指掠過鼻息間噴出的粗重喘息,他一邊心裡抱怨對方怎麼下班了回到家精力還這麼旺盛,一邊嚷嚷開來。「都說過脖子種草莓會出人命,你怎麼老講不聽啊!不要精蟲上腦就只能用下面的腦袋思考!」

 

「嘖,老媽子。」

 

「你說什麼?」想睡書房了膩。

 

 

 

撿回被踢遠的拖鞋,盯著冰炎心不甘情不願的換上,褚冥漾拿過方才打鬧間被折了個角的邀請函。「所以你去不去哪。」

 

「隨你。」

 

「那你記得那天空下來,別又跑去加班了。」

 

「啊。」懶散得陷進沙發裡,翹著腳晃動腳上礙眼的拖鞋,冰炎拿出手機往自己行事曆上做備注。

 

行事曆APP邊上的綠色LINE圖示還有紅色的未讀顯示,二十來個多,他稍稍回憶一下,驀然想起這裡頭有一半都來自於他的指導教授在群組裡愛的呼喊,大意上都是讓他的不肖學生們回母校看看他這個老頭子,特別點名了他。「對了,月曆上也記一下,你前兩天再提醒我。」

 

「記了記了。」一指時鐘旁的月曆,十一月底那畫了個紅紅的大圈。褚冥漾重新將自己裹成一大團,窩進沙發裡,模樣頹廢極了。「過兩天千冬歲分店開幕,我順便去問問他和夏碎學長去不去。」

 

「行。」開啟LINE在班群裡給系辦報上名額,冰炎再度無視了頁面上亮晃晃的未讀標示。反正那老頭跳腳痛罵他這個不肖學生校慶總不去看他這個『備受敬愛』的教授也不是今年了。

 

前頭剛畢業時他還回過兩三趟,後來事業繁忙也就比較少回母校看看了。那老頭一開始還總傲嬌,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也就校慶時會回來看他這個孤寡老人一眼,其他時候都斷訊,還給他已讀不回,實在是不敬。中間幾年他沒空回母校,倒是一副留守兒童的模樣,老問他今年回不回,明年參加校慶沒,後年總該來了吧,煩得他差點把人拉黑。近兩年倒是又回到前面的模樣了,逢人還是說他是他教學生涯中的一大愛徒愛將,但就是太不尊重他這個老師,逢年過節、就連校慶都不來看看他,太不尊重他了,枉費近十年來他這個老師都還掛念著他。

 

「晚上吃什麼?」深深地打了個哈欠,褚冥漾揉了揉眼睛,總覺得還是霧霧的。

 

「隨你,別揉眼睛。」

 

「你也是老媽子。」

 

「把你按在床上的媽?」

 

「渾蛋,別忽然開車!」褚冥漾不滿的伸腳去踹,都老夫老夫幾年了還老愛開車,也不知道那身體受不受得住哦,別給閃了腰。

 

「好啦,吃什麼?快六點了都。」

 

「不要說隨你還隨便,還有,我不想煮,冰箱也沒東西了,今天沒來得及出去買。」好不容易休假,當然是懶散的廢在家一整天呀,要不是早上冰炎出門前記得把他挖起來吃早餐,他大概會睡到下午吧。

 

「懶得你。」隨手把手機往茶几上擺,LINE的語音通話正傳來,上頭顯示來自於他那個指導教授。消息得知得倒還挺快,報上去沒多久就打來問他消息真實性,還有居然不是第一個通知他。

 

方才手機連續震動,指紋解鎖後果然又是一連串生氣火大的貼圖,冰炎依舊無視了,反正看沒看,那老頭都得發頓火。

 

「做什麼?」褚冥漾滿臉疑惑的被連同毯子抱起來。

 

「上去換衣服。」下巴抵在愛人髮旋上蹭了蹭,接著說:「待會吃日料,回頭經過超市順便把冰箱補齊了。」

 

「噢。」點點頭,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這天氣實在令人困倦。伸出手本想揉揉眼,又覺得在冰炎眼前這麼做,說不定又得被按著抓住手好一通親。

 

也不知道他一整天都那麼忙了哪來那麼大的精力朝他發情。

 

正要步上樓梯,褚冥漾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推了推對方胸膛,「噯放我下去。」

 

「嗯?」

 

「嗯什麼,怕你閃著腰啦,都幾歲了,你還真想把我抱上三樓啊。」

 

「哇靠!你還真卯上勁了啊!」他下意識攬住冰炎脖子,耳邊同時聽見對方咬牙切齒的聲音。

 

「褚,你要是不想一個禮拜都下不了床,最好別說話。」

 

「哈哈哈……」褚冥漾放聲大笑。「亞,這算不算中年男——」

 

「褚!」

 

那天,他們晚飯時間延後了一個小時才吃上。

 

 

 

 

 

 

  • 前緣

 

 

冰炎大褚冥漾兩屆,當時由於一個產學合作計畫這才有了交集。

 

在大一下學期時,褚冥漾和他的夥伴們便早了班上人一步找好人組成專題小組,更遙遙領先那些到大二下學期,甚至是大三才找人的同學們談好了指導老師,二上一開學他們就被拉進了計畫內。

 

那時明明連自己系上專業都還沒能得心應手,就得因應計畫去其他系修課,當時他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之前就聽學長們說這個教授手上資源多但也很操,可惜天真無邪的他們為了多學點也為了能有更多實踐經驗,硬是無視了學長們的前車之鑑,選了這個教授,才大二剛開始就被拉進這個聽說能做五到八年的計畫。

 

一邊修系上的課,還得跟著修其他系的,雖說只是要有個皮毛就好,但全部課程排下來,有時連中午那節C堂都得被占用去上課,褚冥漾差點覺得自己熬不過半學期就得爆肝。

 

小組內其他成員也同他差不多,尤其每次一到要去其他系修課就得哭天搶地,完全沒有基礎是一回事,要是課堂老師剛好還是這個系裡接了計畫的教授,這就讓人絕望了。每次都秉持著要照顧其他系的同學,老把他們叫起來,問這個懂了沒,那個有沒有理解,在開會時還會特別跟他們教授說他們課堂表現。

 

……鬧事哦。

 

都沒學過是要怎麼上過一堂課就懂了啊。

 

說好的只是有個初步了解就好呢?!

 

外系課程摸不著頭緒還要自己去借書找書看的糟糕情形就算了,為了讓他們早點趕上進度能幫助計畫,教授還讓他的碩士生在沒課的第八九十節給他們補習,有時連星期六都跑不掉,得前一天去系辦借鑰匙開教室,以求讓組員能早點跟上進度。

 

造孽哦,教授你還記得你跟我們開專題會議的次數還不到一隻手嗎?產學合作計畫的會議倒是能乘以二甚至是乘以三了。

 

這其中的沉浮掙扎便不多說了。

 

而褚冥漾第一次見到冰炎,是在第七周排的實驗課上。

 

教授排定行程這禮拜做實驗課,下禮拜小考,再隔一周就是是期中考了,聽說這次實驗課會佔一部份期中分數,褚冥漾他們就算再想翹都不敢。

 

為了這次實驗課,教授特意把禮拜二那堂調到中午,連續下午兩節共三節課得進行三個實操。而他們正巧上午連上四堂,為了趕中午的課在衝去學餐囫圇吞了碗肉燥飯後又急忙跑去實驗教室。

 

這一趟下來,簡直靈魂都要從口中飄走了。

 

使盡洪荒之力跑到教室時離上課還有五六分鐘,褚冥漾喘著氣疲懶得趴在桌上,閉上眼趁著這幾分鐘假寐,他身邊的伙伴動作同他差不多,就是有個叛徒居然還在和女朋友傳LINE,等等實驗課最好別做著做著就睡著了。

 

不一會兒鐘響了,外系同學陸陸續續走進來,伴隨著食物的香氣。

 

褚冥漾暗罵,哪個牲口還把食物帶進來互相傷害。

 

後來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褚冥漾估摸著應該是不長,總之等他迷迷糊糊地差點睡著後,原本被他當背景音的聊天聲漸漸消了下去,期間好像有聽見外系同學說這次實驗課由助教主導,早做完早放人。

 

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接近於無,褚冥漾這時也察覺到不對勁,正要抬起頭看看是什麼情況時,頭上已經被人拿了卷紙敲了下。

 

「都給我起床,要吃東西出去吃,五分鐘後我要看你們整整齊齊做在椅子上。」

 

「……?」褚冥漾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抬起頭,想不明白怎麼會平白被敲了一腦袋。眼前的視線很模糊,他忍不住揉了揉,下意識的轉頭望向聲音來源。

 

綁得高高的大馬尾,顏色還挺奇怪,但想到自己班上頭頂著原諒色的同學就又覺得還好,身高滿高的,雖然是長頭髮但看背影不難猜出對方性別,就是不知道……

 

此時那人剛巧走到講台轉過身,褚冥漾一看那臉當即大大的點了個頭,就這長相,留長髮也不會被霸凌。

 

褚冥漾可還記得他高中時的學生會長就因為留長髮老被歧視霸凌,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哪來罵麼大的精力管人家髮型。

 

那人在講台前站定,理了下手中那疊紙張,自我介紹道:「我是今天的助教,你們可以稱呼我學長、冰炎,隨便你們,但別叫出些奇奇怪怪的稱號,不然我想你今天的實作成績會很精采。」看了看手錶,助教對了下牆上的時鐘,說:「依教室時鐘,十二點五十分我們開始講解實驗過程,A4剛剛有先說過,今天有三個實作,都不難,早做完早放人。」

 

褚冥漾邊看對方把開頭講了並且開始在白板上寫下實驗課程,邊搖醒旁邊還在睡的夥伴。

 

冰炎一轉身開始寫白板,背後的同學們便開始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了,期間有人捧著午餐出去外面解決,也有才剛跑到教室的,總之耳邊傳來各種談論聲,主軸基本都圍著那位「冰炎學長」。

 

褚冥漾偷聽了一耳朵,大概知道這是他們系的系草。身高腿長長得好,品學兼優體育強,家裡有錢背景深,XX系當仁不讓的風雲人物。

 

聽到這褚冥漾滿臉驚嘆,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這種偶像劇王子標配存在啊,那灰姑娘會不會就跟我坐在同個教室?慚愧慚愧,他還以為這種設定都是在騙國中小腦殘小妹妹的,想不到真的存在,果然藝術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啊!

 

還在感嘆於這種龍傲天的設定居然有一天會真時出現在身邊,下一秒,源於自身對危險的感知,褚冥漾瞬間結束了腦內關於龍傲天和灰姑娘的愛情故事編排,朝著自己在剛剛那一瞬間感受到的、有如實質朝著自己射來的死亡射線來源看去。

 

只見講台後的助教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褚冥漾這才驚覺他竟然一直看著人家進行腦內小劇場,更糗的是居然被正主給當面抓著,簡直智障爆了!

 

可怕的是現在助教還沒把死亡凝視給收回去……

 

他剛剛到底用了什麼表情在腹誹對方啊!感覺已經把人給得罪透了啊!

 

幸好助教看起來只是臉冷了點,眼神兇狠了點,倒是沒有追究下去。

 

可能已經習慣女生對他的幻想了吧,畢竟這配置,要不被YY很難啊,看看教室內還是有一堆女生朝他發花癡,當著助教面也不管人家會不會聽到,捧著臉就跟閨蜜說想給助教生猴子……

 

所以他肯定已經習以為常了,這次只是花癡的性別從女換成男。

 

這時到五十分,教室內的學生也差不多都到齊了,助教看看時間便把手裡的紙給發下去,接著說道:「步驟都寫在白板上了,第一個實作是個人,等等會把器材發下去,剩下兩個自行組隊,每一組五到八人,自由分組,找不到組的下一節上課來前面找助教。」

 

「現在發下這張紙,是你們的打分卡,下課前拿這張給助教看過才能走,同時我這邊也會做紀錄,背後是考古題,打完分後回去記得多看,下禮拜會抽幾題出來考。」

 

「後面那個,要拍白板下課再拍,別讓我知道鏡頭對著我,否則——」

 

「學長,我真就只拍黑板,不然你來檢……」被點名的人話還沒說完整,就被助教的死亡凝視給鎮壓下去了。

 

冰炎滿意於他的識相,點頭示意其他助教把器材發下去。「上課手機別拿出來,這堂課用不到手機,還有,等會兒助教會拍照,別太超過讓些不該入鏡的出現在鏡頭中。」

 

「器材都拿到了吧,等等輪流上來看助教做一遍,投影幕那也會播放,有問題就問助教,失敗了沒關係,這題分數先扣一半,會再給你發新的器材,一人只有兩次機會,兩次都失敗了這題零分。」

 

「最後,預祝你能找到個好隊友,幫你剩下兩題拉分數。」

 

助教說完便坐在講台後盯著下面,其餘幾位則在最前方空出來的桌子讓底下學生一排排前來看示範。

 

褚冥漾大約算了下,自己這排還得等段時間才輪到,便看向前頭的投影幕開始自個兒瞎琢磨,期間不經意抬頭,發現那位冰炎助教不知從哪拿出一疊紙在翻看了。

 

很快的輪到自己這排,組裡的叛徒還處於腦殘狀態,為了早點下課已經照著投影幕做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跟著他們這排到走最前面,他也沒看助教的示範再確認一下自己做的對不對,直接把成品交到負責評分的助教那,一測,果然訊號不通。

 

教你秀恩愛,活該!

 

「噯學弟你這個咖啡色和橘色塞錯了,線也沒有推到底,等等去怡如學姊那重拿一份,這個分數先扣半了哈。」

 

褚冥漾掃了眼垂頭喪氣的組員,回頭繼續看助教示範,尤其他提出來的幾個重點。

 

回去座位後自己上手,雖然步驟肯定沒錯,褚冥漾還是再三檢查,就怕步上旁邊那個已經在跟女友哭訴的叛徒狗同樣的路。

 

……話說分數都被砍一半了還敢拿出手機堂而皇之聊天真是世間罕見,談戀愛真的對智商的損害很大啊。

 

之後的兩個實驗也挺順利,和助教一開始所說並無差異,有仔細聽講解注意細節都能做好,感覺就是教授怕學生考太爛先用實作給補點分。

 

褚冥漾有點擔心,外系的同學都說這教授是大刀……

 

也不知道能不能對他們這些弱小無助的初心者下手輕一點。

 

當天果然提早下課了,褚冥漾把打分表兼考古題塞進包裡,看了眼組裡的折起考卷眼不見為淨的叛徒,認真覺得是不是該把人踢出去,雖然一個暑假過去就把人給踢走有點不道地,但他談戀愛都把智商談掉了,怎麼看都會是顆老鼠屎啊。

 

媽的,秀恩愛,分得快。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頂多只有對到眼,還有冰炎下去給各組指點一二時有了幾句對話。

 

沒有擦出任何火花,更沒有所謂一眼萬年,相反的是褚冥漾深深覺得自己大概得罪對方了。

 

……雖然之後發生的事的確也證明,他真的因為看對方的視線過於火熱而得罪冰炎了。

 

褚冥漾直到和冰炎走在一起時都這麼認為著,而之後從冰炎口中才得知,當時冰炎只覺得這個外系學弟的表情太蠢,一眼能看出對方腦袋想的肯定沒營養,更重要的是,即便離得遠,但冰炎還是由唇語判斷他不小心脫口而出的幾個字是:偶像劇王子和龍傲天設定……感覺就不會是什麼好話。

 

而之後那些加深褚冥漾認知的事情,單純是因為他基礎太差冰炎受不了,完全沒有所謂針對,冰炎表示他對任何人態度都差不多,不信去問夏碎。

 

「……」但你沒怎麼針對我組員啊,重點我還不是組長欸。

 

至於夏碎聽到冰炎讓褚冥漾來問他時的反應……

 

「哦,是哦。」這話你自己信嗎?

 

 

 

題外話,叛徒沒三個月就跟他女朋友分了,拉著組員和同學朋友們喝得爛醉如泥後看破紅塵,決心畢業前再也不找對象了。

 

然而兩個禮拜後又故態復萌。

 

……戀愛腦簡直無可救藥。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專業技能過關,只是常常得為白天的腦殘付出代價,時常要晚上熬夜趕進度。

 

 

 

 

 

 

 

  • 無題

 

 

時間來到月底,褚冥漾在冰炎出門前指了下月曆,提醒他星期六就是校慶,讓他別忙著忙著又給忘了。

 

「記著了。」冰炎懶散的翻了個白眼,夾上領帶夾。

 

手臂上搭著西裝外套,他彎下腰與褚冥漾交換了個綿長的吻,分開時雙方皆微喘,唇舌間一條銀絲依依不捨的掛落,被他給舔舐回去。

 

「我上班了,你也別太晚出門。」

 

「啊。」褚冥漾點點頭,下意識的伸舌舔了下被冰炎舔過的地方,沒注意到對方眼裡的深沉。

 

冰炎本想再按著褚冥漾好好親一通,還未付諸行動,已反被扯著領帶強迫著低下腦袋。正想詢問時,便見褚冥漾腦袋往他頸邊湊,像小獸般蹭動嗅聞。

 

「怎麼了?」冰炎滿臉疑惑,一大早這麼熱情,卻又不像想來一次。

 

「聽小陳說最近來的新職員老往你身邊湊,還不斷打聽你的事,我給你尋個明顯的地方種個草莓,宣示下主權啊。」

 

「吃醋了?」聞言冰炎嘴角翹起,推開頸邊的腦袋,在褚冥漾略顯不滿的眼神裡輕輕往他唇上咬了口。「瞎操心什麼,今天就把他調去別組。」

 

「你想多了,才沒吃醋,我要真為這點事就吃醋早被氣出高血壓。」早在學生時代他就看開了,三天一告白,五天來個大型求愛現場,每每現身之處都有無數狂蜂浪蝶追隨。

 

但歸根究柢……「都怪你啦,長這麼好看做什麼!」模樣招蜂引蝶的,擔心都擔心不過來。實在是氣不過,褚冥漾報復性的往他臉上啃了口。

 

「再好看都是你的了。」冰炎往他唇上又啄了幾口,若非時間不夠,真想把人按著好好疼愛一番。

 

腦中轉過無數打算,他想著要不今天請個假……但禮拜六有行程,看褚冥漾的模樣當是挺想回母校看看。無奈之下冰炎只好打消請假一天在家同褚冥漾廝混的打算,暗自打算下班後肯定不輕易饒了他。

 

在他出門前鬧上這麼一波,說是無心都不信。

 

「那當然!」褚冥漾忍不住驕傲得揚起腦袋,末了又警告道:「我給你提個醒,戒指別老藏胸口,今天就給我戴上!」不然老一堆鶯鶯燕燕往身邊湊。

 

「好好好——」真囉嗦。他無奈應聲,拉出戴在頸子上的戒指給套在無名指上。「喏,滿意了?今天怎麼這麼難纏,又遇到了什麼不稱心的?」

 

「才沒有。」褚冥漾扭頭拒絕回答。其實就是些不順心的瑣事,不痛不癢可就是膈應人,剛好還想起小陳說的事,忍不住就藉機發揮了下讓氣順點。

 

「不說是吧?回來再和你算帳。」額頭抵著額頭,他看著褚冥漾有些心虛躲閃的模樣,大致也猜出並非什麼動搖家庭的大事。

 

前些年雙方都忙於事業,對家庭多有忽略,險些就被有心人士給挑撥。此後他總會多心些,就怕那些心懷頗測的人見他這邊難以突破,便朝褚冥漾那動心思。當初那些人使盡下作手段差點讓他們倆有了嫌隙了,難保不會再來第二次。

 

「算什麼帳,去上班去上班,你都拖多久了。」懶得再說下去,畢竟也不是些重要的事,褚冥漾直接趕著冰炎去上班。

 

每天早上都要這樣黏糊一遍,煩不煩啊。他有點嫌棄的想。

 

「嘖。」話題被帶開,冰炎看了下時間,再不出門就得遲到。

 

對於褚冥漾的隱瞞還是有些不滿,懲罰性的往嘴上啃了口,威脅道:「記著。」回來收拾你,都受著委屈了,居然還隱而不發。

 

 

 

「哈……哈……」無力的趴在冰炎身上,褚冥漾微微喘息,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了。說好的一周三到四次,這特麼都超標了,剛剛怎麼就禁不住誘惑給推了呢……不對,要怪都怪那張臉太好看!還有胸肌長這麼大,這麼好摸作什麼?!都快成中年男子還把身體鍛鍊得這麼好是要逼死誰啦!

 

「啪!」狠狠一巴掌往冰炎胸膛上拍,褚冥漾面色不善。「變態,別亂摸了。」再摸就要走火了,他這把身子骨怎麼受得住哦。

 

「嘖。」冰炎可惜的撇撇嘴。

 

「別瞎摟,放開,我去沖個……握曹!」才從冰炎身上爬起,褚冥漾一眼就看到對方壓根兒沒帶套,可自己後面也沒有內射的黏膩……忽然一個猜測浮上腦海,他滿臉驚悚的望向冰炎,略微崩潰道:「你套子不會落我身體裡了吧?!這他媽要是跟著屎一起拉出來會塞住馬桶啊!」

 

看著褚冥漾豪不作假的悚然表情,冰炎深呼吸了幾口,忍無可忍,狠狠往他腦門上彈了個腦蹦。「別在床上犯蠢,性致都讓你弄沒了。」

 

「那你套子呢?!」

 

「垃!圾!桶!」方才還熱火朝天的慾望都給褚冥漾這驚天一嚎給嚎消了,冰炎簡直恨不得把人抓起來揍屁股。「做完就拔下來了你還……」話都沒說全褚冥漾已經越過他張望床邊的垃圾桶。

 

「哪?」半個身子探過冰炎上頭,他看了眼桶子裡的東西,忍不住皮了下,「沒打結啊,等等你兒子溜出來。」

 

「褚!」冰炎一個暴起,反把褚冥漾給壓制在床上。看著身下想愚弄他反被自己說出來的話給愉悅到的愛人,有些挫敗,伸手拂去眼角的淚花,他恨聲道:「你故意的?」

 

「什麼?」

 

「早上的事我還沒問,你想趁機打岔過去了?」方才不知是誰才剛完事一回,聽他問起早上,不想說而拙劣的勾引他,鬧得現在手腳無力反又怪他禽獸了

 

「想太多了吧你,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那怎麼今天花樣這般多?」

 

「心情好唄〜」摟住冰炎脖子,褚冥漾仰頸親了口,一觸即離,倒像是安撫。「好啦,那不重要呀,是說後天就……」

 

「褚,別轉移話題,我不想我們之間有誤會。」夫夫間有自己的小祕密無所謂,可會造成雙方感情產生裂痕的,就別隱瞞了,怕是會徒增誤會。當初他們吵得那般兇,全因雙方溝通不良還有人從中作梗,險些就如了他人的意了。

 

「真不是什麼重要的啦,你別瞎擔心,我就是早上的時候,有點轉不過彎才……」眼看冰炎還是一臉不信,非要他把話說清,褚冥漾想了想,還是選擇全盤托出。「好啦,就上禮拜,喵喵要推新套餐讓我們幾個去試吃,結果剛好遇到比申,又被她攔下聽她說了些老生常談的,有點煩。」

 

「就這樣?」冰炎不太信,褚冥漾性子好,好到可說是太軟了,受欺負了不會告狀,事情老藏心裡不肯主動告知,他不逼上一逼,都不一定能知道內情。

 

「嘛,還有前天小陳給你送文件的時候,多說了幾句,然後說到了新來的職員老和你獻殷勤,還說倒什麼沒有挖不倒的牆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難怪這兩天小陳遇到他時的表情那麼心虛!

 

「所以嘛,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我就是有點沒控制住。」褚冥漾抱住冰炎,腦袋埋進他的頸窩,順帶抱怨道:「你下來點,我這樣不好抱你。」

 

順從的趴伏下來,為了讓褚冥漾好抱,姿勢顯得特別彆扭。

 

親親他蓬鬆的髮絲,他沉聲說:「以後,遇到那個老虔婆,就當沒看到。」

 

「……看不出來,你對長輩那麼不敬啊。」

 

「他那是什麼長輩,光會倚老賣老。」冰炎吐槽,要不是知道她在情感上因為孩子的問題跌了一大跤,此後對子嗣問題執著到有些瘋魔了,肯定讓母親人從哪裡來往哪送回去。

 

「好啦,不提她了,我也知道她本來就這樣,沒怎麼放心上。」對上冰炎有些懷疑的眼神,像是在問他:「真的?你確定?」,褚冥漾反而有些氣堵。悶悶地反駁道:「本來就是,前面都說了啊,要不是因為忽然想到小陳說的那些,還有這幾天你都沒把戒指帶上,我沒事鬧你做什麼呀。」又不是吃飽太閒,明明知道當初的事情冰炎一直耿耿於懷,何必因為一點小事讓他憂心。。

 

「所以追根究柢都是小陳的錯。」

 

「對,誰讓他妖言惑眾,害我多想。」褚冥漾乾脆甩鍋。

 

小陳:「……QAQ」我巨冤!明明只是說幾個八卦,順帶把行為出格的小職員拉出來當談資,誰知道會有人自己吃醋還把矛頭推向他啊。

 

 

 

冰炎長得好看,如褚冥漾所言,配置太好,根本不像正常校園生活會出現的人物。甫入A大,身後便有無數狂蜂浪蝶追捧,一年級時還好,學姊們多數矜持,抱著欣賞小鮮肉的目的圍繞在身邊,之後年級越高,無論同系、同校的學姊學妹們愈發瘋狂,雖說不到影響日常生活的地步,可偶爾也會有那麼一兩個讓他頭大的追求者出現。除此之外,關於他的事也隨著名聲漸顯流傳越廣,到後來甚至失真了,傳到最後竟然還詭異的出現他是某某國家王族的謠言,以至於他的暱稱又多了殿下這一選項。

 

即便從一開始他便說過,就學期間沒有談戀愛的規劃,讓那些心慕於他的人早點放棄,然這些人話聽了四年聽到要畢業了也聽不進去。

 

後來因為一個兩系合作計畫,他意外和褚冥漾走在一起,那些追求者也沒有因此消停,有些甚至比以往瘋狂更甚,最嚴重者被送進警局,繼而引發社會討論。

 

他和褚冥漾在一起,受到最多非議的反而是褚冥漾,不是因為同性關係,而是多說他配不上冰炎,從臉蛋到身材,再到背景家世,連智商都被拿出來鞭答過,三不五十上大學生平台被扒,即使同為學生,他有時實在也搞不清楚這些大學生都在想什麼,以為把褚冥漾從他身邊趕走了就能輪到自己嗎?但值得慶幸的是,偏激的人總是少數,多數還是祝福的,後來他親自下場把在網上黑褚冥漾最兇的幾個給扒了個乾淨,置頂平台一個禮拜,這些人才消停。裡頭一個最誇張,讓冰炎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學妹,褚冥漾好友衛與的直系學妹,她藉著自己直系學長的便利接近,假意與褚冥漾交好,回頭便在網路上肆意潑髒水,刻意扭曲事實抹黑他。其中一篇發文掐頭去尾的表示優秀的異性人人都有機會追求,只要還沒結婚她去追求對方都沒有錯,至於她的追求害對方分手了,那也是他們兩人感情不夠堅定,與她的介入無關。由此引發一場校內版的激烈討論,在他把人掛牆頭後,這篇腦迴路奇葩的文還引發大學生們的踴躍辯論。

 

他是真的不怎麼了解,一個能說出沒有挖不倒的牆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的人,是哪來的臉說出「人人都有追求喜歡的人的權利」這麼一番話,尤其校內版討論到最後,這學妹已經口不擇言的表示:就算結婚了不適合的人還是要分開,有沒有人介入都一樣,小三只是加速了這個過程,正宮勾不住男人怪小三做什麼?自己沒本事還占著優秀的男人,真夠不要臉。

 

這奇葩至極的言論他特意屏蔽不讓褚冥漾看到,也幸好那時他們也得趕緊把專題題目定下來了,沒那麼多時間看八卦,否則要真讓他知道了,不知該噁心成什麼程度。

 

 

 

他倆這一路走來,雖說沒有風風雨雨那麼誇張,好歹也是經歷了些磨礪,最嚴重的一次便是讓他一直耿耿於懷的那次,若不是有友人從中協調,父母也在一邊規勸,他們之間產生的誤會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解開,甚至會以分開收場。

 

近十年的相處,兩人間的感情由濃烈轉為恬淡,卻從來沒有冷臉過,總能在爭吵加劇前由其中一方做出退讓,等雙方都冷靜後再好好談話。為了讓生活不那麼一成不變,偶爾互相為對方準備點驚喜,讓生活中多些變化,也會在特定一些紀念日,重溫年少時的回憶,在感情中不時添加些激情。

 

七年之癢過了,十年之約將至,在外人看來,他們兩人卻依舊甜甜蜜蜜黏黏糊糊讓人不忍直視。

 

比剛陷入熱戀期的小年輕還噁心。←某年聚會夏碎所說。

 

 

 

 

 

 

 

 

  • 校慶

 

 

「亞,你好了沒呀。」把該帶的再次檢查一遍,褚冥漾回頭喊還賴在更衣間的冰炎。

 

「來了。」懶散的應了聲,冰炎邊扣著鈕扣走來。「時間不趕,這麼急做什?」

 

聽到這話褚冥漾更氣,明明知道今天得早起還要開長途車,這牲口居然還拉著他廝混到半夜。「都幾點了?車開到A大走高速也要兩個多小時欸。」

 

「沒事,系上的校友會十一點才開始。」

 

「都你在說。」翻了個白眼,「啪」的一聲把包給揹上,褚冥漾拎起桌上的車鑰匙。「看看還有什麼要帶的,我先去車上。」

 

「你不是都準備好了?」抓過椅背上的外套,冰炎打了個哈欠,手指上的婚戒閃閃發光。

 

「走吧,再拖下去怕路上塞車。」

 

「不知道都誰在拖吼。」

 

「都是我——」一把攬過褚冥漾,帶著他朝玄關走去,不給他繼續拌嘴的機會。

 

 

 

車子到A大前塞了一小段,索性時間不長。等過了校門口隨著前車停到路邊,來了位校內派出的迎賓人員進行指示,大略告知來賓哪些路段封了,舉辦園遊會的地點在XX路,以及規劃好的停車地,和他們在校時沒甚麼變化。

 

就是不知為何給他們發了本導覽,還挺厚。

 

趁著冰炎把車開大他系所的空檔,他大概翻了翻這本「A大著名勝地一覽」。

 

一開頭便是他們A大最著名號稱全國最氣派的校門口,緊接著是貫穿整個校園,被稱為康莊大道的學園路,路邊的情人坡和大草原,草原上的牧草堆,再然後是學園路拐個小彎後的月霞湖,佇立在眾多系所大樓中央廣場的大榕樹,每到11/25會出現在行政大樓前廣場的聖誕樹,校史館中除A大名人榜外最顯眼又最不搭嘎的各種排行榜……一本導覽,幾乎包含了他們所有學生時代的回憶。其中當然也有近幾年才出現的各種建築或著名地點,但大多都與記憶中一樣。

 

嘴角不禁抿起一抹微笑,他緩緩翻動著,同時從遙遠的記憶中尋找與之重合的片段。

 

這一屆的學弟妹們可真是……他忍不住感嘆,簡直一開頭就送校友們一記回憶殺。視線轉向那些個地點的介紹,他想大概還是千篇一律的……等等,褚冥漾的目光瞬間凝滯,無視冰炎在一邊疑惑的表情,開始有些崩潰的翻向下一頁,看他底下落落長的介紹。

 

「怎麼了?」冰炎不禁問,停好車探頭往那本導覽上看去。實在是褚冥漾的表情越來越詭異,本來還好好的,明顯能看出是在回憶的微笑,可越到後頭,怎麼就……

 

「亞,這屆學弟妹是有事嗎?」褚冥漾有點激動。「懂不懂什麼較家醜不可外揚啊!」

 

「嗯?我看看。」抽過褚冥漾手上的導覽,冰炎一開始還沒發現什麼不對,但等他看到校史館那頁,表情也崩裂了。

 

「……」面無表情地再往後翻,他決定無視分明是介紹校史館,卻把重點放在校內那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排名榜,附圖還出現他照片的介紹頁。

 

翻到最後,意外發現是一個小遊戲頁面,一個個中間留了許多空白的A大吉祥物串成一張小地圖。他往活動介紹看去,發現這是為校友們準備的小遊戲,旨在讓回歸母校的社會人士們能再度回憶當初的學生時光。

 

參與人員為來賓和校友,走完導覽上有出現的十個地方可以得到A大精心準備的一份小禮品,時間到下午五點,正好也是園遊會收攤前一個小時。

 

副駕駛位的褚冥漾正拿出手機狂LINE群組,問他們看到這本導覽沒,手指噠噠噠打得飛快。

 

 

 

褚漾漾:你們看到在校門口發的那本導覽沒?!!!

 

萊恩恩恩恩:? 我還在路上

 

喵喵:看起來很有趣www

 

千冬歲:剛拿到正要看,怎麼了?

 

褚漾漾:看介紹啊啊啊!他們在搞什麼呀,全寫出來了!全部!是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嗎?要是傳出去以後A大就不是情侶勝地而是鬼故事探險勝地了!

 

藥師寺夏碎:那也不錯。

 

喵喵:沒關係啦,鬼屋也是情侶增溫的好地方呀。

 

褚漾漾:你們認真的???(難以置信.JPG)

 

褚漾漾:崩潰跪地.JPG

 

褚漾漾:別鬧,A大真的會被玩壞的。

 

喵喵:摸頭

 

喵喵:漾漾要玩那個小遊戲嗎?

 

褚漾漾:什麼遊戲?

 

喵喵:看最後一頁。

 

褚漾漾:等等。

 

 

 

「亞,他們說最後一頁有……」解開安全帶往冰炎那探過去,褚冥漾伸手想去翻到最後一頁,發現冰炎已經在看了。

 

「闖關遊戲?」一眼看那頁面感覺就是闖關遊戲,過了給你蓋章,集齊全部就能換獎品。

 

「差不多吧。」把導覽往褚冥漾那湊近,他說道:「去到上頭出現過的地點回答些小問題就能蓋章,怎麼,想玩?」看褚冥漾一臉躍躍欲試,大底能猜到是想參與的。

 

「嗯,走走看看還能拿個小禮物,還算不錯吧。」他想了想,反正下午也沒有行程,難得回來一次,就這麼待一兩個小時就返程,感覺也挺無趣的,倒不如造訪學生時期走過去過的地方,回憶一下青春。

 

「那行,你們系上的校友會結束就去走走吧。」說著解開安全帶拔出車鑰匙。

 

「欸、你要把車停這啊?」看冰炎準備下車了,褚冥漾有些訝異,他們兩系所可隔了有段距離。

 

「嗯,等會中午吃飯來接你,我們系有錢,伙食好。」

 

「那你這樣要來回走兩趟,不嫌麻煩啊。」他笑問,尤其現在雖然是冬天了,中午太陽還是挺大的。

 

每回校慶時回母校,他都是以家屬身分去冰炎系上蹭飯,畢竟——補助經費最多,出去參賽還常常拿獎賺獎金的系,待遇真的不一般啊。

 

冰炎忽地湊近他耳邊,語氣曖昧道:「沒事,昨晚你『操勞』太多,我可捨不得你多走幾步路。」

 

「就說別一言不和就開車,你煩不煩啊。」褚冥漾面無表情地一巴掌把人推開。

 

 

 

時間鄰近十二點半,褚冥漾站在樹蔭下看著冰炎傳來的訊息。

 

 

 

褚漾漾:我這邊剛結束,你呢?

 

褚漾漾:怎麼還沒來?耽擱了?

 

褚漾漾:噯你回一下啊。

 

褚漾漾:十二點半了。

 

褚漾漾:你再不來我就在我們系上吃就好,菜色其實也不差。

 

腦公:等下,我正要過去。

 

腦公:被老頭子拖住了,等我五分鐘。

 

腦公:剛剛順便拍的菜色。(菜色.JPG * 3)

 

褚漾漾:握曹!!!不愧是A大分數最高最有錢的系!!!

 

腦公:乖,我讓人占一桌了。

 

褚漾漾:愛你麼麼噠〜

 

腦公:麼麼噠。

 

 

 

不一會,冰炎頂著一腦門薄汗找到褚冥漾,見他乖乖地待在沒有太陽的地方等,讚揚似的擼了一把。「還知道要自己找涼快的地方躲,不錯。」

 

褚冥漾無言的翻了個白眼,吐槽道:「你是真的把我當傻逼哦。」

 

「你有過不良紀錄,好了,找車子去。」

 

「也不過就那幾次,而且都過多久了……」他輕聲嘟囔,記那麼勞作什麼。

 

「等等先繞去OO系,夏碎託我順便把他弟弟接過去。」

 

「哦好,等等,他有跟我說了……我跟千冬歲說下我們馬上到。」

 

俐落地把車子從壅塞的停車格中切出去,冰炎瞄了眼放在擋風玻璃前的導覽,建議道:「等下吃完飯先去逛園遊會,中午太陽大,在太陽下還跑那些地方蓋章怕是會中暑。」

 

「好啊。」看了下窗外,回憶剛剛曝曬在陽光下還存著的熱度,褚冥漾心有餘悸的點頭。明明才幾分鐘,沒被衣物遮蓋的地方就熱得傳來灼燒感,都冬天了還這種溫度,誰受得了哦。

 

 

 

 

他們沒去成園遊會。

 

由於在吃飯時被冰炎的指導教授,被他稱做老頭子的老師給纏住了。

 

褚冥漾不好形容他,畢竟也是被他給教過的,由於那個他無數次想放棄的合作計畫,他修過這位教授幾堂課。

 

最開始的刻板印象,他覺得這是個嚴肅的小老頭,臉長得兇,大刀,說一不二,說要當你絕對不會讓你有補救的機會。後來種種行為,褚冥漾發現自己看人眼光還挺準,直到——直到嚴肅小老頭遇上了冰炎,刻板嚴肅的小老頭人設瞬間就被他自己給撕碎了。

 

調皮活潑傲嬌還有點為老不尊,莫名其妙就會開了個不傷大雅的小黃腔......褚冥漾總算知道冰炎動不動就開車的老毛病從哪來了,不改正就算了還青出於藍。

 

就像今天中午,他們幾個正吃得好好的,和以前有些交情的學長交流近況得正熱乎,教授便推開人群湊到他們這桌,還硬是擠了個座位出來。他滿臉興味的擠在褚冥漾和冰炎中央,左看看右瞧瞧,先是指責冰炎居然把他這個老胳膊老腿的恩師扔在一邊去接老公,說沒幾句話就把矛頭對向他,詭異的朝他擠眉弄眼,奸笑兩聲問他和冰炎都結婚幾年了還沒打算去做個嬰兒出來嗎?國外同性生子的技術已經趨於成熟了,就算生出來的小孩身子會弱一點,但之後養養就好啦,就算不想生,領養個孩子來也不錯,他這都等了幾年了最看好的愛徒居然還沒給他整出個徒孫出來,簡直丟他老人家的臉。

 

之後的一個多小時,他們這桌被迫聽老教授絮絮叨叨,整桌人能溜的都溜了,除了他們倆。從老生常談的不肖徒弟總算知道來看他了,到要孩子最好要兩個,有伴,童年不寂寞,後來又說到保姆幼稚園怎麼選,最好先存個多少錢養孩子才不會太拮据,如果他們早點要孩子,他說不定能撐撐,把他們孩子收到門下。

 

褚冥漾的表情從 (☉_⊙) → Σ(°Д°; → _ → () → _ → =_= → —_— 經過一系列變化,到最後已經呈現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直到他聽到教授說想要把他們孩子也收到門下,終於忍不住驚恐看向還侃侃而談的老教授。

 

教授您現在都六十多歲快七十,已經能退休了啊!再等個二十年您真的就是老胳膊老腿,一個八九十歲的老人家還出來教書,您讓我們這些學生要怎麼活啊!

 

以後真的要再給您送個牌匾:好為人師,誰都搶不過你。

 

 

 

 

 

 

 

 

  • 大榕樹

 

 

好不容易從老教授那脫身,褚冥漾和冰炎交換了個如釋重負的眼神,齊齊鬆了口氣。

 

忽然回憶起被愛嘮嗑的教授支配的恐懼。

 

他怎麼就忘了冰炎為什麼一年回母校一次,就算到A市出差也不肯來看老教授一眼的苦衷呢?!都怪時間這個小妖精!害他們都忘了教授那沒有間斷的絮叨究竟有多可怕。

 

「還要去嗎?」冰炎深深覺得,這一個多小時比工作一整天還累,心靈上的。

 

「去。」褚冥漾想了想,還是決定既然都來了就去走走看看。

 

「開車還走著去?」

 

「你覺得還有停車位嗎?」褚冥漾微笑,可憐的娃,都被教授給逼得精神恍惚了。

 

當作沒看到褚冥漾臉上怪異的表情,冰炎打了個哈欠,「那走吧,先去榕樹那。」

 

「啊,走那邊,比較近。」

 

「嗯。」攬過褚冥漾,冰炎日常無視走過時身邊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是不是很像?」

 

——「蟬聯排行榜那個學長?」

 

——「照片沒有騙人!真的完全沒修過欸!那側臉!」

 

——「之前大三那個XO系的學長發下豪言壯語說要打敗他,結果還是輸了!現在看真人,輸得不冤欸。」

 

——「真的是他!聽說現在的博士生中還有他的粉絲!」

 

——「從XX館走出來的,應該不會錯。」

 

——「我就說!聽說有一年辦過大專院校選美比賽,他朋友偷偷幫他報名,當之無愧的拿到第一名寶座!」

 

——「好像不只那些奇奇怪怪的排名榜吧?在學校的名人榜上也有他!之前常常被邀請回來業界講習,最近幾年才沒有。」

 

——「他成就本來就不低,在校的時候就……」

 

 

 

「看來你還是很有名啊。」褚冥漾看了圈周圍,照著那些學弟妹們的視線,還有那些自以為挺小聲地談論,不難猜出就算經過這些年,冰炎的威名依舊沒減弱。「整個學校都有我的傳說。」

 

「別說話,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冰炎面無表情,甚至隱隱加快腳步。

 

「呵——」他忍不住偷笑,就知道冰炎最討厭這種關注。

 

「欸你走慢點,我要是跌倒了你就睡客廳哈。」

 

「囉嗦。」

 

 

 

來到中養廣場前的榕樹,底下有一群工作人員正在做蓋章動作,褚冥漾往前打探了下,發現回答完他們準備的題目就能得到一個章,問的都是些關於這棵樹的小問題,基本上在導覽都能找到,比如這棵大榕樹幾歲了,誰種下的,他又被A大稱為什麼。

 

大約是距離各系所大樓最近,這兒還挺多人排隊等蓋章的,多數是校友,也有些來賓,甚至是一些在校生也來了,聽說他們的遊戲和為校友準備的有些不同。

 

趁著等待時間,我望向那棵和記憶中如出一轍的大榕樹,樹上還是同以前一樣,綁上了許許多多的紅色緞帶,不是告白就是祈求與對象能長長久久。

 

這棵又被A大學生稱為情人樹的榕樹,促成了無數對情侶,有些甚至走入婚姻的殿堂。學生們在緞帶上寫上訴諸衷腸的話語,綁在榕樹上,期望有一天能被他所希望看到的人看見。

 

有些學生甚至會回到這拍下一組婚紗照,讓見證他們愛情的榕樹入鏡做以紀念。

 

不多久輪到他們,褚冥漾把已經有些走神的冰炎拉上前,順便在內心暗自決定回程肯定不能讓他開車,瞧他這模樣標準的危險駕駛。

 

「你好,歡迎校友回娘家。」工作人員有些乾巴巴的說。「這邊要問一個小問題才能給你蓋章,準備好了嗎?」

 

「嗯。」

 

「那——請問要在大榕樹下告白,千萬不能選哪天?」

 

聽到這問題褚冥漾的表情瞬間扭曲了下。

 

「如果不知道可以看一下A大風光哦,大部分答案都能在裡面找到。」

 

做了幾番掙扎,他有些艱澀的說出了答案。「二月十四,或者七夕,基本上情人節的時候,要告白最好別選榕樹下。」

 

冰炎嗤笑了聲。

 

「好的,答案正確,我給您蓋章。」

 

直到離開榕樹有段距離,褚冥漾還處在發懵狀態,被冰炎攬著腰帶著前行。

 

過了好半倘他忍不住喃喃道,「我沒想到這真的能成為傳說還流傳到現在。」

 

冰炎哼笑了聲,在做的時候可沒見他後悔過。

 

被他這一聲哼給拉回來,褚冥漾扭頭就抱怨,「你能不能別那樣笑,很惹人厭餒。」都說XX系出來的人特別難相處,就褚冥漾來看,其他人那都是性格好情商高了,畢竟作為對比的冰炎,簡直是討人厭中的戰鬥機。

 

冰炎倒是沒再去觸他霉頭,無奈的聳肩,一副你說的都對我就不反駁了的模樣,氣得褚冥漾咬牙。

 

他當初為什麼就這麼眼瞎還被套牢了!

 

 

 

那年是他們即將升大二的暑假,被指導教授的研究生拖著上了三個禮拜的加強班,說是要先適應一下強度。

 

加強班其實還挺涼,至少跟平常上課差不多,甚至還輕鬆點。

 

以至於他們那個戀愛腦的夥伴,在又一次的陷入愛河後,讓他們這幾個母胎單身見識到了戀愛這種可怕的病毒,究竟會把好好的一個人給逼到什麼地步。

 

褚冥漾和組員們承受了不該是他們承擔的粉紅泡泡和強光攻擊,每天都覺得自己眼睛要瞎,在這種折磨下,終於有一個人受不了向組長提出能不能把他踢出去的提議。褚冥漾可以發誓,他從組長的表情看到,組長一定是經受了嚴酷的心靈拷問後,才拒絕了這個令人心動的提議,還反過來勸他的組員們,畢竟他們才組好隊不到幾個月,就這麼把人踢出去真的不好,也怕教授會問起。

 

於是又忍受一個禮拜,聽了戀愛狗將近三天的、關於他要在七夕那天給他女朋友一個驚喜的計畫,其餘組員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讓你秀!

 

讓你得瑟!

 

秀恩愛,分得快!

 

叛徒,受死吧!!!

 

那一晚,四個去死去死團在大半夜往房間擺了一圈蠟燭,做了個挺詭異的儀式,展開了對戀愛狗的報復。

 

派人打聽好戀愛狗驚喜計畫的時間地點,又細細研擬要怎麼整人,這麼做會不會過頭把人整分手了,畢竟就算戀愛狗再討人厭,他的失戀狀態可是比戀愛狀態還要可怕……

 

討論了兩天,他們透過關係找來外系一個挺有名的邊緣人來助陣。

 

起初褚冥漾還不明白找他做什麼,直到他意外發現外系邊緣人竟然能不符合科學的被所有人無視。在把人找過來確定整人計畫流程時,他還被對方這神出鬼沒的技能嚇得夠嗆,尤其做確定的那幾天已經是農曆七月了……他差點被嚇到需要回家拜拜收驚。

 

為了不傷害到無辜人士,他們找人先和戀愛狗的女朋友告知狀況,並讓她晚個十分鐘再來,對方倒是饒有興致的說她想圍觀。

 

於是這麼個一夥人,努力的在空曠的中央廣場找躲避點,有些甚至惡劣的拿出手機錄影。

 

時間離驚喜計畫越來越近,他們的整人行動也即將開始。

 

分針再動幾格便能跳到十一點,他們的主人公終於姍姍來遲。

 

戀愛狗張望了下,發現女朋友還沒來,拿出手機傳了個訊息。褚冥漾迅速回頭看躲在最後的女朋友本人,發現她接收了訊息後快速打字回覆,說有事情耽擱,還拿起來讓他們看看,底下的輸入鍵中已經打好了幾個字:現在就過去,等我,游標還在我字後面閃爍著。

 

「多久?」她氣聲詢問。

 

「半小時。」組長氣聲回應,想了想又改口說,「跟他說二十分鐘。」

 

「OK!」女朋友比手勢,雙手快速回覆。

 

「我通知萊恩可以準備準備了。」組員A往群組裡留言。

 

「欸?怎麼回事?」

 

「怎麼了?」

 

「他剛剛抖了下。」指向正在張望的戀愛狗,褚冥漾扭頭詢問。

 

「呃……萊恩說他開成震動了,我讓他馬上關。」

 

組長看了下戀愛狗,忽然覺得能加點臨時計畫進去。「等下,先別關,他沒往樹上看,你再傳一個過去。」

 

「好。」

 

「握曹!誰?!」戀愛狗看起來更驚慌了。

 

「我給群祖傳個恐怖片配樂,等等輪流放。」拿出手機,組長從自己的鬧鐘音樂裡挑出了一段發到群組。

 

「!」褚冥漾驚悚望向組長,早就聽跟他當室友的同學說過了,組長這個人特別有事,拿來當鬧鐘當手機鈴聲的音樂都特別有病,比如室友君就滿臉慘痛的爆料,他們那寢室新生訓練的第二天早上,就是被一聲淒厲至極的尖叫給嚇醒。

 

「冥漾,你表情很奇怪。」組長一臉莫名。「是不是真的看到什麼奇怪的了?」

 

「……」他快速搖頭,都能看到殘影了。

 

「跟C組說讓他們先放。」

 

很快的,C組方向傳來了音樂,配合背景和不知從深麼時候颳起的涼風,連褚冥漾都覺得自己要嚇到了,拼命在內心重複子不語怪力亂神,別多想都是人為沒什麼阿飄魔神仔。

 

「換我們。」隨著C組那邊的音樂趨於結束轉淡,組長讓A接續下去。

 

「到底是誰啊啊啊!!!今天明明沒有練習!!!」戀愛狗已經開始藉由大吼大叫給自己增加勇氣了。隨即他拿出手機試圖打給對象,由於他女友就在我們身後所以也沒接,最後他改成語音訊息。

 

此時此刻,組長還是沒放過他,讓萊恩那也放下去。我猜他大概在報私仇,前兩天這個叛徒才刺了隊長一句,說他長這麼大都沒牽過女生的手也太誇張。組長這個從小學不是就讀封閉式學校就男校的人,是哪來的機會牽到女孩子的手哦,聽他說他就牽過偽娘的手,還是在他高中時的園遊會。

 

說真的一個組就只有他脫魯,還老愛在他的單身狗組員前炫耀,實在是……太招人恨了。

 

「寶寶寶寶寶寶貝啊......我、我這邊有點狀況,要不你還是別別別來了,我也......等等就走,畢竟太晚了啊啊啊你們女宿不是有門禁嘛……」

 

女友君拿起手機啪啪啪一通,褚冥漾探頭去瞄了眼,看到她回覆:「sorry剛剛手機放包裡。」、「可是我已經快到了,再等我五到十分鐘。」

 

「音樂都停,再三分鐘,讓萊恩可以開始了。」

 

榕樹下的戀愛狗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焦躁不安,在樹底下來回踱步。

 

看他那走路都在抖的模樣,褚冥漾默默在內心為他畫了個十字,點了一排蠟燭。

 

「開始!」三分鐘一過,組長一揮手,在他們A組所在方向看不到的樹的背後,萊恩直接跳下來。

 

引起的樹枝摩擦讓戀愛狗迅速過去查看,想當然爾是什麼都沒有。

 

繞到對方視線死角的萊恩甚至還有心情朝他們揮手。

 

很快又跑回來的戀愛狗搔搔腦袋,想不明白方才的聲響是怎麼回事,站在樹下又拿出手機催人。而沉浸在打字中的戀愛狗,也察覺不到本身存在感就極低的萊恩,已經身穿一襲白色長版睡衣,坐在離他只有一個手掌距離的石椅上。

 

「怎麼還不來啊……」他嘟囔著,大有再打一通的趨勢。

 

嘆了口幽怨綿長的氣,頭髮給垂下來遮住半張臉的萊恩開口,被變聲器改過的聲音變得挺尖銳,在空曠的廣場還傳出特別詭異的回音。「你在等人嗎?」

 

「對啊。」他想也不想的回答,忽然一頓,意識到明明只有自己,哪來的聲音問他?戀愛狗迅速扭頭,那速度快得,褚冥漾都以為他會把脖子給扭斷。

 

「什麼鬼?!」看到萊恩的出現,戀愛狗嚇得不輕,明明沒看到有人出現,這「妹子」怎麼來的?他轉身就想跑,奈何被萊恩眼急手快的給扯住了。

 

「握草!!!」真的是好兄弟!!!

 

「別走啊〜」

 

「呃、啊!啊!放……」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短促驚叫,戀愛狗晃著腦袋,被扯住的手用力甩動想把抓住他的「妹子」給甩開。

 

「你〜在〜〜等〜人〜嗎?」萊恩好脾氣的又問了遍,一字一頓的,間隔拉得挺長。

 

「對、不、不是……放開、你放開……」他語無倫次,一個腿軟甚至半坐在地上,靠萊恩扯著他的力道才沒撤地癱軟。

 

「你在……」

 

「大姊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放過我啊啊啊——」戀愛狗一個驚天大吼,趁著萊恩一個不慎鬆手,連滾帶爬的想衝回機車那。

 

可惜又被攔下,這次萊恩直接坐在他背上,不讓他有機會離開。

 

據事後戀愛狗同學轉述,他是真的被鬼壓了,完全掙脫不開。

 

褚冥漾表示:……

 

一個成年男性壓在你身上最好有那麼容易就能掙脫,更別說萊恩那身手,嘖嘖。

 

ABC組人員有幾個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那句大姊威力太強,好多人都快憋笑到內傷。也幸好戀愛狗太恐懼了,沒注意到周圍這些不合時宜的笑聲莫名熟悉,但就算真的有聽到,在這種氛圍下,大概也會自動渲染得讓自己更害怕。

 

「他沒有來……」萊恩語氣幽怨,不愧是經過專業人員特別陪練的。「他為什麼沒有來?!」尖銳的嗓音瞬間拔得更高,都能聽到破音了。

 

「我我我不知道啊——」

 

「他說會來的!我們明明約定好七夕這天一起走,可他為什麼沒有來!!!」

 

「我等他等到天亮,但他都沒有出現……」

 

「這這這這位大姊,你找錯人了,我我不是你要找的,你行行好放我走,我會給你添柱香燒些紙錢的嗚嗚嗚……」戀愛狗已經嚇到哭了。

 

萊恩顯然也對這反應挺無措,抬頭看向A組方向,詢問是否要繼續。

 

「繼續。」組長冷酷無情的指示,聽到示意的A當即站起來用力揮手點頭,讓萊恩不要聳繼續幹。

 

延續劇本,萊恩把台詞繼續念下去,雖然情感不達標,但受害者被嚇得夠嗆也察覺不到了。

 

「你說你在等人。」萊恩忽然低下頭,頭髮都碰到戀愛狗臉上了。

 

「沒、沒有啊!」

 

「你說謊!你剛剛說你在等人的!」雙手按在脖子上,萊恩聲情並茂道:「你騙我!連你也在騙我!!!」

 

「為什麼!為什麼啊啊啊啊啊!!!」按住肩膀用力搖晃,看著都能把人搖到奈何橋了。

 

看萊恩這演技炸裂程度,圍觀群眾紛紛嘆為觀止,人才啊這是,就算一開始聲音挺乾巴巴的沒什麼帶入感,可越到最後,那尖叫那破音,還有神來一筆的壓人掐脖子,就算知道頭髮下肯定沒什麼表情,但也夠啦。

 

不,想想沒表情也挺可怕的。

 

「呃、」正演得興起,狀態越來越好的萊恩忽然停頓,伸手往戀愛狗臉上拍了幾下,隨即又站起身把人翻回正面,喊兩聲,再打臉。

 

「什麼情況?」眾人紛紛對視,或直接在群組裡問起來。

 

「各位,」萊恩招招手,「他暈過去了。」

 

「欸?」不會吧?

 

不敢置信的互相看了看,癱軟在地上的人還是沒半點動作,一群將近十來個的策劃者紛紛上前確認,幾分鐘後只得無奈承認,人是真的暈過去了。

 

「也太遜了吧。」A蹲到地上戳戳臉色蒼白的戀愛狗。

 

「那下次換換你。」

 

「算了吧,這種日子,我也怕真的遇上不該遇的。」

 

「嘿你這一說,我怎麼忽然覺得有點冷啊。」

 

「都閉嘴,拜託。」組長搓搓胳膊,總覺得氣溫忽然就降下來了。

 

眾人沉默了一陣,才又有人對這情況發出疑問

 

「那現在怎麼辦?」都把人給嚇暈過去,感覺要是和盤托出,肯定會被決裂的吧。

 

「那……要不把人送回宿舍?」畢竟這麼個人就這麼被扔在廣場上一晚,身體八成會感冒。「要是他問起就說那是做夢夢的。」

 

「唉,感覺不錯欸這樣。」

 

最後組長拍板定案。「那行,把他LINE紀錄刪掉,送回宿舍睡覺,當作沒這回事。我那有車,等等送他回宿舍,你們誰,把他機車騎回去。」

 

「好。」

 

「都這麼晚了,處理完就都回去休息吧。」

 

「嗯。」

 

「都行動起來。」組長催促,說著便把戀愛狗上半身給抱起。「小花,你愣在那做什麼?」注意到還有人傻愣著,他問道。

 

「那、那個……」小花語氣有點顫抖。

 

「什麼?」

 

「我剛剛算了下影子,為什麼多出一個來。」

 

「小花你別亂說啊!」A慘叫了聲,明明是他們大半夜出來整人,這會居然連自己都遇上靈異事件。

 

「我、我也算了下,的確多出一個了……」褚冥漾忍不住開口,指著地上影子的手抖得不行。

 

「喔……握曹!我、我也算算……」

 

「好了都別算了,快點動作起來,早點處理完早點回被窩裡睡覺!」組長忍不住吼到,被他們一說他自己也怕起來了,忍住去算地上影子的欲望,他催趕這次計畫的所有參與者早點洗洗睡了別多想。

 

「可、可是組長,真的……」

 

「那是你手滑算錯!來個人,幫我搬他的腳。」

 

「我、我來吧。」A舉手,說著去搬戀愛狗被拖在地上的腿。

 

「行,那BB你送這傢伙女友和小花回宿舍去,他們女孩子這麼晚了自己走不安全。」

 

「好。」

 

「那我騎他機車回宿舍吧,先走一步。」眼看大家都準備走了,褚冥漾看向不遠處的機車,決定還是順便騎回去吧,反正住同棟。

 

「好,車子交給你了,我記得他說他有帶花,順便送回他寢室免得露餡。」

 

「OK、OK。」他揮手,逕自走向戀愛狗停機車的地方,在腳踏墊上果然看到了一捧玫瑰,數數,居然還是十一朵呢。

 

「回去了都回去,早點休息,有事明天再說。」組長把人都趕回去後,自己也跟著A把戀愛狗給往他車子上搬。

 

才一會兒,原本熱鬧的中央廣場瞬間蕭瑟了,夜間的涼風呼呼地吹,枝葉繁茂的大榕樹時不時傳來樹葉摩擦的沙沙聲響。被一代又一代學生們親切稱呼為情人樹、定情樹,屹立在A大百年之久的大榕樹,在漫長的樹生中,曾湊合過無數對情侶,這些人的結局或許美滿,或許存在可惜,但他們都曾受過榕樹的祝福,許下一輩子的承諾。或許多年後,這些誓言會被打破,成為一場失信的謊言,可他們永遠不會忘記,在大榕樹前牽起手時,那一瞬間的感動。

 

數不盡的A大學子們都曾在它的見證下,留下無數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傳說。

 

此刻,這棵都能成為傳奇,並且有人計畫著給他蓋個神龕,當成月老樹拜的榕樹不遠處,有一個披頭散髮,身穿白色長衣的人影,孤零零地站在樹前。

 

看著所有人都走了,也沒跟他打聲招呼,好像又把他這個人完全忘了的萊恩長嘆了一口氣,這口氣比整人時的那聲還要幽怨,還要悲憤,尤其想到最後在那邊算多出來的影子的時候。

 

萊恩:「……」

 

你們算人的時候有算到我嘛?

 

 

 

 

 

 

 

 

 

  • 情人樹傳說

 

 

七夕當天,A大學生論壇出現了幾則莫名其妙的標題。

 

『昨天晚上有人經過中央廣場那嗎?我好像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了。』

 

『情人樹下是不是有過什麼命案,昨天看到一個女鬼站在那。』

 

『誰他媽在廣場上亂叫?!宿舍都能聽到他在鬼吼鬼叫!』

 

『A大鬼故事:情人樹下等不到人的晴天娃娃。』

 

『情人樹那邊有掛嗎?』

 

『我夢見情人樹那……膽小者勿入。』

 

『情人樹其實挺陰的。』

 

『學長們都說晚上最好別去,要告白也別挑晚上,誰知道被你告白的是人是鬼。』

 

隔天睡到中午的頭一個醒來的人一滑論壇下巴差點掉了,一個鯉魚挺身從床上跳起來,打開群組挨個把人叫醒。

 

下午兩點,包含組長在內六個人,占了全家兩張桌子面面相覷,桌上還放著微波食品的殘骸。

 

「怎麼辦?我覺得他會發現。」

 

「咬死他做夢或夢遊的。」A咬牙,昨晚那個多出來的影子嚇得他都不敢關燈睡覺,還因此失眠了,睡過了中午才被挖起來。

 

「其實……他剛剛有打給我。」小花弱弱舉手,迎著眾人火熱的視線,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他有懷疑嗎?」組長皺眉,昨天戀愛狗的寢室也就兩個人在,其中一個還是他們的人。為了避免他懷疑,連衣服都給他換下來了,那束花也原封不動放回桌上,總不會還有露出馬腳的地方吧……

 

「我沒敢接,但他又發了語音訊息來。」小花飛快拿出手機,點了幾下。「我傳到群組,你們自己聽吧。」

 

「啊對,音量可能要……」

 

「小花花花花花啊啊啊!!!」

 

話都沒說完,A的手機已經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了,那聲音淒厲得,他足足愣了三秒才把聲音轉小。

 

手機中傳來的聲音可以明顯感覺到聲音主人的崩潰無措,幾個人或湊近聽A的手機或自己拿耳機出來聽,就想知道戀愛狗一醒來的反應到底是什麼。

 

「小花!花姐!救命!救救你可憐的同學!!!看在我們從高中就同班的情分,你載我去市區XX廟拜拜驅一下邪啊!我剛剛打給組長他們,沒一個醒的,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啊!」

 

「我告訴你哈,你可千萬別說出去,我昨天不是要給霏霏準備個驚喜,但我他媽在廣場情人樹那邊遇到拍咪啊!他抓著我不放還鬼壓身,我好不容易掙脫開來,醒來發現已經在床上了,連衣服都換過!」

 

「本來我以為可能是我做夢還什麼,但我明明記得我有出門,東西也都準備好了,甚至跟霏霏通訊過。」

 

「結果你知道嗎?我打去問霏霏,他說我昨天根本沒出現還放了她鴿子。她還氣到說我要是不給個解釋就要分手QAQ!」

 

「到這邊我本來都要確定了,大概是我睡過頭沒去,但你踏馬知道嗎?我準備的玫瑰居然掉片了,那束花每一朵都是我親自精心挑選,幾根刺幾片花瓣長什麼形狀我都認得!!!但它居然掉片了!!!這就算了,我去看我機車那,花瓣就在腳踏板那邊!我還特地按照記憶找到廣場那,那裡!居然也有一小片邊緣已經黑掉的花瓣!」

 

「啊啊啊啊啊我昨天到底發生甚麼了我完全不敢想啊救命!嗚嗚嗚你一定要救我,我連我機車置物櫃都檢查了,蠟燭和戒指居然都在,我明明把它鎖在櫃子裡的如果我沒出門它根本不可能在我置物櫃裡!」

 

「我他媽總不可能是夢遊吧?!」

 

「你知道嗎?!我在洗衣籃裡發現我穿過的衣服,那套衣服還是我特別為了今天買的但我居然在洗衣籃裡看到他!更可怕的是,上面有沙子啊啊啊啊!!!」

 

後面越來越語無倫次,語速快到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一群人盯著桌子上的手機,好半晌都沒人出聲。

 

最後還是組長拍板定案,由他開車載戀愛狗去A市最有名的廟宇拜拜,看其他人要不要跟,權當是贖罪了。

 

戀愛狗至今都特別感念組長的大恩大德,要是沒有組長,他大概再也不敢出寢室門了,去拜拜前的那段時間,他總覺得門口有人、衣櫃有人、廁所門拉開裡面也有一個長髮白衣的身影在看著他。除此之外,他還淚眼汪汪的表示,自己的組員真的特別講義氣,朋友有難二話不說跟著他一起跑了大半個A市,即使在畢業後也常常在各種聚會上拿出來講,說他大學時遇到了一群多好的朋友。

 

組員們:……這事絕對不能說出來,得爛在心底帶進土裡。

 

 

 

褚冥漾事後回想,如果只有七夕這一件,關於情人樹的恐怖傳說說不定不會流傳那麼廣。然而戀愛中的人,特別是一年中有八成時間都在談戀愛或者尋找愛路上的人,腦子真的不大好。

 

在又一次戳爆組長玻璃心,還把正在曖昧期間的冰炎褚冥漾給得罪了後,戀愛狗時隔半年,在二月十四情人節那天,再度被結結實實的整了一遍。

 

近半年的時間,足以讓戀愛狗忘了情人樹帶給他的陰影,於是他選在二月十四晚上,校內巧克力傳情活動結束後,把人約到A大情侶聖地大榕樹想給現任女友一個驚喜。

 

只不過這次他學乖了,挑的時間也在廣場上還有人的時段,雖然因為天氣冷比較零落。事先擺好去年沒用上的蠟燭,圍著大榕樹擺出一個大大的愛心,又在他準備好的地點擺了個小愛心成了心中心。一樣是十一支玫瑰,這次他給放到榕樹下的石椅了,當然所有的雞絲,不論小心心蠟燭圈還是花束都放在去年他等人地方的另一邊,他可不敢在女阿飄出現過的地方放玫瑰擺愛心,誰知道會不會被跟到家裡。

 

而為了讓活動進行順利,也不至於引起戀愛狗懷疑,他們一邊拜託戀愛狗的現任女友——是的,這一次還是透漏給女友君了,並且之前跟他們一起行動過,又在事後讓戀愛狗增添更多恐懼的前前前女友君也出現了,兩妹子處的還挺好——保持LINE傳訊,讓他注意力盡量集中在手機上,一邊趁機遊走在圍觀人群中,告訴他們除了顯而易見的告白現場,還包括一場別出心裁的整人活動,希望他們別靠得太近圍觀以免漏餡。

 

幸好廣場上不論是夜跑經過看到這兒有熱鬧看駐足不前的同學們還是先前參加巧克力傳情的情侶們都挺通融,一個個的都盡量離得遠點,或者直接跑到榕樹的另一邊。

 

時間越來越近,組長讓友情支援的外系邊緣人萊恩差不多能開始了。

 

怕又把人嚇到連上廁所都要人陪,他們倒是沒有像上次那樣出格。

 

只不過……

 

褚冥漾看著樹影間隱隱露出一小片破綻的紅色,滿臉黑線,到底誰說情人節穿紅色比較喜氣啊?!

 

披頭散髮還穿紅衣服,怎麼看都很兇啊!

 

「噓——開始了。」

 

褚冥漾看向榕樹下戀愛狗那處,只見樹上傳來一陣摩擦聲,還能明顯看到枝葉擺動,戀愛狗敏感的抬頭往樹上看,目光沒有挪動身體倒是換了幾個位置,像是在樹葉的縫隙間看到了甚麼想看清楚些。下一秒,一坨黑色不明物體直接砸在他臉上。

 

「草,什麼鬼?!」他有點暴躁的把臉上的東西拿下來,定睛一看。「握草尼瑪為甚麼會有頭髮?!!!」戀愛狗飛快甩掉手裡的假發,像是怕被髒東西跟上似的狂甩,末了還在褲子上用力摩擦。

 

正當他抬頭看到底為什麼會有假髮從樹上掉下來時,萊恩倒著從樹上掛下來,為了怕被認出,臉上糊了滿滿的黑色髮絲,嘴唇畫了一大圈紅色還用紅藥水抹了半張臉,他雙手環抱住正被突如其來變故嚇得恍神的戀愛狗脖子,用沒有被變聲器改過的低沉嗓音道:「你撿到我的頭髮了嗎?」

 

A情不自禁地拍手,他們這些整人遊戲,完全都是建立在萊恩的友情助演下才能成功的啊。

 

「你他媽誰啊?!」即使處在極度恐懼下,戀愛狗還是努力的維持理智,想到廣場上不只有他一個,那些拍咪啊總不可能堂而皇之的當著這麼多人的目光出現,於是硬是鼓起勇氣拉開萊恩虛抱著著手,轉身就跑。

 

萊恩倒掛在樹上,身體特別柔韌的扭了半圈,朝女友君所在的方向比了個OK。

 

「輪到你了,加油!」前前前女友霏霏朝身邊一臉鬼修女妝容的現任女友握拳加油。

 

「嗯!」用力點頭,她朝著榕樹下,與戀愛狗反方向的地方走去,邊走還邊喊:「翔,你在哪?」

 

跑得飛快已經快跑出廣場的戀愛狗張柏翔瞬間停下腳步,驚疑不定地往四周看看,總覺得聽到女友的聲音了,但方向不對呀,最後他一咬牙轉身,朝自己方才才逃開的榕樹看去,赫然發現自家寶貝居然朝著剛剛那個掉下拍咪啊的地方走去。

 

「寶貝別過去——」他慘嚎了聲,拿出跑百米的洪荒之力趕過去,想制止女友朝榕樹下走去。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跟這棵樹犯沖,每次在這裡都會出事故。

 

然而他的寶貝像是完全沒聽到他聲音似的,一意孤行的朝著他才剛逃離的地方走去。唯一能慶幸的是,剛剛那個倒掛著還摟住他脖子的東西不見了。

 

只是不等他鬆口氣,又一次的枝葉響動,他眼睜睜看著前方的榕樹,他放著花束和禮物的地方上頭,吊掛了一個披頭散髮,一身紅衣隨風搖擺的身影。腦袋無力的垂著,脖子套著個繩子,隱約能見的下巴滿是被血浸染的深紅。

 

戀愛狗差點被嚇尿,完全不敢再看過去,只能努力把視線集中在還往前走的女友身上,三步併兩步,才終於在她進入榕樹樹蔭範圍前把人攔住。

 

「寶貝,別再往前了……」他用力的喘氣,手搭在女友君肩膀上,總覺得這短短距離都快把這輩子的潛能耗盡了。

 

「哈……哈……咳……」終於喘夠氣,心臟的跳動也沒那麼激烈了,戀愛狗才有時間去關心被對著他的女友。這時他才發現怪異處,怎麼寶貝到現在都沒轉過身來,也沒說一句話?

 

「寶貝?」他滿腦袋疑惑,下意識的按著肩膀想把人轉過來,看看是甚麼情況。前方的女友也挺配合,沒用甚麼力就轉過身來,然而都面對他了還是低著腦袋沒抬起,他只能看到對方的包包頭上的髮絲,還挺好看的,亂中有序

 

「寶貝,你怎麼了嗎?」戀愛狗忽然有點擔心,寶貝這反應奇怪極了,總不會是卡到吧?不然為甚麼直直朝著那個紅衣飄走去,聽見他聲音也不回頭。正在他憂心不已想把人連夜帶去之前拜過很靈驗的廟驅一下邪時,女友君忽然把頭起來了。

 

「寶〜貝〜〜」女友君咧開大大的笑容,語氣陰森極了,配著他恐怖怪誕的妝容,一切都顯得詭異不已。敞開的嘴中甚至能看到牙齒都被染成紅色了,還能看到幾絲卡在嘴裡的碎肉塊……

 

「我好看嗎?」她抱住渾身僵硬的男友,腦袋埋在胸膛上,滿臉是惡作劇成功的喜悅。

 

可惜被她抱住的人已經嚇到完全反應不過來了。

 

戀愛狗渾身發涼甚至微微顫抖,他努力保持內心平靜,並不斷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是他眼睛業障重,南無阿密陀佛太上老君觀世音菩薩媽祖齊天大聖關聖帝君耶穌都在他脖子上掛著保佑他,這肯定是假的,假的!

 

膝蓋!撐住!

 

深呼吸幾口氣,他緩過神來,低頭望向懷裡的人,撇除掉那些厚重猙獰的妝容,這果然是他家寶貝啊!

 

腦子在意識到這人是他家寶貝後,戀愛狗的智商再度下線。他滿臉委屈,語氣噁心巴巴的抱怨道:「寶,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大晚上的,老嚇人了。」尤其廣場這時後燈光只靠路燈撐,氣氛很恐怖的啊。

 

「你不是說要給我驚喜?我也想給你呀!」

 

「……」你他媽給我的只有驚嚇啊!

 

「啊對!」女友君驚呼了聲,朝榮樹上揮揮手,「萊恩,可以下來了。」

 

看到女友的舉動,戀愛狗終於鼓起勇氣往樹那看去。

 

只見樹上一個美髮假人頭下綁了一身紅色睡衣,裡頭不知道用甚麼撐起,吊在樹上隨風擺動,下一秒,一個一身紅衣的人影從樹上直接跳下來。

 

戀愛狗差點不爭氣的給敵人鼓掌,這高度,下面還不平整全是突出的樹根和土包,居然就這麼隨便給跳下來。有這身手怎麼不去隔壁體大啊還非要來嚇他這種平凡人。

 

安全落地後,萊恩撥開臉上的假髮,順便抬起袖子想把臉上交錯的血痕給擦下來,可惜藥水都乾在臉上了成效並不大。

 

背後的假阿飄還在隨風搖擺,眼前又出現一個披頭散髮滿臉血身穿紅衣的……男人,戀愛狗覺得自己的大腦此時此刻已經當機了。「這、這都咋回事?」智商勉強回歸一點,他忽然意識到,除了女友的恐怖妝,居然連剛剛那些想來都靈異的橋段也是有意策畫的?!「寶、寶貝,能跟我說下你們在做什麼嗎?」他一頭霧水。「我以為今晚是我要給你準備小驚喜的驚喜之夜。」

 

「但你的驚喜都太老土還沒有讓人驚訝的感覺啊,我隨便看一眼都能猜道你準備做甚麼。」

 

「真、真的嗎。」戀愛狗乾巴巴的瞪眼,他雖然是個隨時陷入愛河,一年有十個月都在尋找愛情或墜入情網的階段,但好歹也是個經歷豐富的戀愛腦,情侶必備事件怎麼可能會老土?他可是每個月都會看最新一本戀愛寶典的愛的戰士,老土沒創意甚麼的,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

 

「本來就是,我問過霏霏姊,還有前面幾位姊姊,統整一下就發現你的把戲好枯燥啊。啊,霏霏姊快過來。」正抱怨到一半,女友君忽然一個大揮手,把前前前女友君給召喚出來了。

 

「順利結束了?」躲在變電箱後的前前前女友君霏霏撥弄了下她上禮拜才做好的大波浪捲頭髮,看了眼不爭氣的前男友,那副生怕她倆打起來的緊張樣也太慫逼了。

 

「沒,」女友君可惜的搖頭,「他跑太快,萊恩來不及把頭髮纏在他脖子上。」要是把頭髮纏上了,人要跑還能及時拉回來呢,可惜了。

 

戀愛狗左看看,右瞧瞧,看著相處意外和諧的兩任女友,竟是一時說不清話來。「你……你們怎麼……」會湊到一塊?說好的現任和前任相見必撕逼的情境怎麼沒發生?

 

「寶〜貝〜」霏霏忽然露出愉悅的笑容,「不只我們哦。」

 

「……」看著前前前任詭異的笑容,這莫名其妙還叫他寶貝甚麼的,戀愛狗緊張得要命,巴巴的往現在的寶貝看去,生怕她誤會他和前任還有勾扯。

 

他們明明都從愛河爬出來了,怎麼還能用這麼親密的叫法叫他,要是寶貝誤會了可得怎麼辦,會不會吵架分手決裂老死不相往來?論壇上好多人都是因為跟前任界線沒劃清才會鬧到分手。

 

「喂,你們快出來,別躲著了,明明是一起幹的壞事別搞得像是只有我們兩個做的。」

 

萊恩:「……」我呢?我呢?!我明明還站在你們身邊啊別隨便把我忽視掉!

 

一群躲在各種遮蔽物後的人們紛紛走出來,迎著戀愛狗滿臉:「我以為我們是最好的兄弟」的表情,一一上前和前任現任擊掌慶祝。

 

「……」乾巴巴舉起手都沒人和他拍的萊恩。

 

為了不馬上被戀愛狗問起事情,他們開始討論剛剛計畫哪邊有缺漏,如果怎麼做效果應該會比較好,順便嘲諷一下戀愛狗那飛一般的逃跑速度。

 

聽他們攀扯將近十分鐘,戀愛狗終於忍受不了出聲制止。「所以你們為甚麼要這麼整我?!」明明知道今天是我的大日子,身為最鐵的兄弟居然還這麼整他,友誼的小船真的說翻就翻。

 

「當然是因為你太囂張啦。」A想也不想的說。

 

「我囂張甚麼了?」

 

聽到這連在一邊默默不說話的小花也瞬間苦大仇深起來。「整組除了你都是單身狗,還不囂張嗎?」

 

「對對,你太不夠意思了,背叛我們單身狗投身情侶狗就算了,還老在我們面前秀,開個會有一半的時間聽你講你的戀愛過程,不聽你說夠了會還不一定能開下去,白天要找你還得三催四請,不是在約會的路上就是在約會,改成晚上找你還不一定找得到人,我說要不是你沒有耽誤到專題,我們都想舉手投票把你趕出去了。」

 

「你們他媽是忌妒我!」

 

「忌妒個屁?!」A反駁,看過這麼個戀愛腦的下場,誰還敢談戀愛哦。

 

「呵呵。」看著他兩伴嘴裡來的組長冷笑了聲。

 

「組長!怎麼連你也這樣?!」戀愛狗滿臉控訴,你不再是我內心中光明偉岸心懷正義古道熱腸朋友有難兩肋插刀的組長了!

 

「……」組長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拿過萊恩手上沒來得及往他脖子上纏的假髮,蓋在戀愛狗頭上。「柏翔啊,再腦殘下去,以後你不論是給女朋友準備小驚喜還是浪漫約會,我們都會想辦法搗亂的。」

 

「握曹啊,你們這是單身狗的惡意報復!」

 

「誰讓組裡就你脫單呢。」

 

「瞎胡說甚麼?明明冥……」

 

「學長!」沒等戀愛狗繼續為自己辯論,褚冥漾不經意間的轉頭忽然看到正朝廣場走來的冰炎,想也不想的湊了過去。「哎學長,你怎麼在這?」

 

「不會是知道我們要在這裡整柏翔吧?」歪頭想想,他們保密措施還是不錯的。「應該不對啊,沒讓人說出去,我連千冬歲都瞞著,萊恩也不像會說出去的。」

 

「想太多。」大手糊上褚冥漾頭毛亂翹的腦袋,冰炎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微笑。「我聽說你在這兒。」

 

「欸?你找我?」

 

「嗯。」

 

「找我做甚麼啊?」話說這幾天學長很忙啊,訊息都不怎麼回,他還以為自己踩了對方的雷,這才不搭理他。

 

「找你去吃消夜。」手按上褚冥漾背脊,冰炎半強迫的帶著他往前走。「最近實驗室沒那麼忙。」

 

「所以你這幾天都在忙實驗?」

 

「嗯,走吧,我車子還停X院停車場。」

 

「啊好,等等!我跟他們說一下。」忽然想起背後還有一群組員,褚冥漾轉身就往回跑。

 

「我先走啦,學長約我吃消夜,看你們要不要我給外帶,在群組說就好,掰掰囉。」

 

看著走回來快速說完一大串就又跑回XX系學長身邊的友人,一群人默默相覷。

 

「剛剛學長是不是瞪了我們了?冥漾過來的時候。」

 

「我也覺得……」

 

這時戀愛狗哼了聲,趾高氣昂的用下巴點點兩人離開的方向。「我們組又有一個要脫單囉,剩下的三位單身狗加油哈。」

 

「張、柏、翔!你找揍啊!」

 

 

 

之後也不知是因為單身狗俱樂部的怨念太強,還是出於對有伴的人的忌妒,在專屬於情侶的日子上,出現了各種搗亂的人。最主要的整人地點還都選在A大情侶定情聖地大榕樹,因著那裏目標特別多。有時是相熟的朋友惡作劇,有時是出於對閃光狗的痛恨。

 

總之,不知不覺的,不在情人節時在大榕樹下告白定情已經成了A大約定俗成的傳統了,而各種詭異鬧鬼的傳說也緊跟上,從最早的七夕女阿飄,到之後有影片為證的214告白整人活動,連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傳聞也漸漸被冠在大榕樹上。

 

比如前幾屆有一個渣男不信邪,都說了大榕樹只祝福有情人,偏偏在已經有女友的情況下還約了小三來這兒準備來一場浪漫的約會,結果榕樹的一個枝幹掉下來把兩人都送上路了。

 

比如多年前曾有情侶因為家裡不支持,選擇在榕樹殉情,成為了雙雙對對永不分離的晴天娃娃,之前掉下來砸到人的那個枝幹,就是他們套繩子的那個枝幹。

 

再比如,大榕樹在建校後不久,看上了校內一個漂亮女學生,為了娶到女學生,活生生把人逼瘋,葬在了榕樹旁。靠近YZ館那有棵小榕樹,就是當年的女學生魂骨所化,後來被女學生家人給遷過去,就為了遠離大榕樹。

 

諸如此類的傳聞說得亦真亦假,看到最後褚冥漾自己都懷疑起來,是不是大榕樹本來就很陰。都說榕樹聚陰,但這棵榕樹卻不知怎麼就被A大認定成情人樹,生生把那些靈異的傳說給掩蓋過去,要不是他們作了那麼兩次,說不定都不會被翻出來。當然也有可能是那些拍咪阿本來睡得好好的,是他們惡作劇結果順便把人家給叫醒了,鬧到最後那些打倒情侶階級的活動,也分不清到底是人為還是磁場不對。

 

褚冥漾為這事怕了好長一段時間,連夜跑都不大敢網廣場那兒去,雖說榕樹的傳聞只在各種情人節發威,但保不住祂記錯時間啊。

 

而直到大三下學期,冰炎想帶他去榕樹那「公證」時,那些真真假假的傳言才藉由冰炎的口被解開。

 

那時只是想遵從A大傳統,A大生都知道情侶必來榕樹作認證,沒給榕樹見證過的說是男女朋友都少了點逼格,更別說被認證後有很大可能走入婚姻,成就一段佳話。在214那天,冰炎約著褚冥漾去榕樹那綁紅絲帶,為了表示虔誠他連兩人的名字都不是手寫,而是一針一線十根手指被針扎得坑坑疤疤的,好不容易才繡出稍微能見人的一條,準備兩人一起綁樹上去。

 

——結果褚冥漾滿臉驚恐的說在情人節那天去大榕樹不吉利,打死也不去,非得要明天。

 

更氣人的是,他沒成功把褚冥漾拖去綁絲帶,那條傾注他心血的絲帶卻先被來串門子的夏碎給瞧見,夏碎一臉微妙的稱讚他難得這麼有少女心,繡得還挺不錯的。努力的無視對方抽動的嘴角,冰炎最終還是忍無可忍,連同他帶來的啤酒一起把人給轟出去了,接著連夜幫榕樹闢謠。

 

隔天他頂著一雙眼白充斥血絲,眼袋兩黑眼圈走出去能被誤認成國寶的臉,把褚冥漾CALL了過來。

 

約莫是臉色太難看,褚冥漾一見到他就又躲回門外,戰戰兢兢的問冰炎找他作什麼,不是說今天要去綁絲帶,那模樣活像遇到了個精神不穩定的恐怖情人。

 

冰炎則滿臉不耐煩的把人跩進來,恨鐵不成鋼的告訴褚冥漾,除了榕樹枝幹掉下來那個是真的有發生,其他都是假的!全是學生博眼球亂寫,甚至還循著IP把人給搜出來羅列在褚冥漾眼前。

 

冰炎面無表情地給榕樹闢那些上不了臺面的靈異謠言,說砸到人那件只有男生被砸斷腿,女生沒事,那女的也是受害者不知道對方有對像了;晴天娃娃是以訛傳訛,來源還是他們的整人活動,至於女學生小榕樹,說是大榕樹是那女學生種下的,當年榕樹就只是棵小樹苗,讓他們這些思想齷齪的大人放過它吧,小榕樹則是被YZ系為了美化移植過去的,也才十多年前的事。

 

全他媽是假的,全是無中生有給亂附加在大榕樹身上,人家一棵好好的情人樹都被這些學生給害成靈異地點了。

 

「我我我知道了學長您不用特地花費這著大力氣找謠言來源啊。」褚冥漾頭點的飛快。雖然冰炎解釋的聲音挺平靜的,但褚冥漾就是覺得冰炎平舖直氣的語氣中,怎麼聽都能聽出來有咬牙切齒的意味在。

 

怕回答太快讓冰炎以為自己是在敷衍,他還解釋了下,「大家都只是覺得有趣才亂傳,我自己也傳過心不誠紅絲帶綁上去會馬上被風吹走的謠言,所以沒必要這麼認真的。」對上冰炎紅通通的兔子眼,褚冥漾吞了口口水。「學長,我早上滑論壇的時候有看到你發的闢謠文,那甚麼,你忙了一晚上吧,快回去補眠啊,我、我下午還有課,就先回去了?」說完看冰炎的臉色總算沒那麼嚇人,褚冥漾腳底抹油,準備冰炎一點頭就溜之大吉。

 

雖然沒那麼可怕了,但還是很像下一秒要抄刀子砍人的嫌疑犯啊,剛剛他都聽見背後住對門的鄰居一開門又馬上關回去,想來論壇上半小時後又會出現一篇:「我對門的鄰居今天一早看起來又要提刀出去砍人了」的文。

 

「嗯。」冰炎點頭,卻在褚冥漾眼睛一亮準備溜了的時候,拎住了他的後領。「甚麼姿勢?這麼迫不及待想走人?」

 

「沒有沒有,我是看你忙了一晚上很累了我早點回去你也能好好休息啊。」

 

「噢,那你也進來吧。」

 

「欸?」褚冥漾滿臉懵逼,怎麼沒說兩句就把他拖進來了?

 

「你陪著,我比較好休息啊。」箝制住特別想逃的褚冥漾,冰炎當著他的面緩緩把門關上,連防盜鏈都給扣上了。

 

「握曹?學長你熬了一整晚還能這麼生龍活虎?!」簡直不敢相信都熬了一晚上還有精力拖他去做羞羞的事,這還是人嗎?!更讓他特別想找個地縫鑽了的是,剛剛對門的鄰居又打開門觀察情況了,看他那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這麼當著眾人的面卿卿我我我的眼睛簡直要瞎」的表情,他想論壇上還會多一篇:「我對門的鄰居今天又白日宣淫了」的文。

 

這鄰居住在對門半年,就爆了冰炎半年的掛。從「我對面居然住了個超級帥哥」、「果然好男人都去搞基了,但我為什麼還是沒有女朋友」、「鄰居起床氣超大,每次一大早去敲他門他出來都像想殺人」到「鄰居從昨晚開門接他男朋友進去到現在都沒出來過,好腰好腎啊!」

 

……都什麼人啊,無不無聊。

 

特別尷尬的是,不知道為甚麼他進出冰炎房間,鄰居都會剛好要出門……

 

「想什麼?單純睡覺而已。」冰炎黑線,把他想成什麼大色魔了。

 

可惜褚冥漾明顯不信。

 

冰炎前科太多了,說好的就抱一下親一下,結果呢?

 

他滿臉質疑。「蓋棉被純聊天?」這話你自己信嗎?

 

「囉嗦,陪我睡覺。」冰炎二話不說打橫抱起褚冥漾放上床,在他想逃時夾住腿,牢牢把人禁錮在懷中。

 

「學長你明明說……」

 

掀起被角蒙頭蓋上,冰炎的聲音在棉被底下有些悶,「別說話,睡覺。」

 

「但我下午還有課啊。」褚冥漾掙了兩下,腦袋從棉被裡鑽出來。

 

「翹掉。」

 

「喂——」說翹就翹嗎?尊重一下教授好嗎?!努力扭了幾次,發現手腳都被困住了,整個人被當成大型抱枕給抱在懷裡。

 

褚冥漾有些賭氣的罵道:「颯彌亞你個渾蛋!」

 

「乖,睡覺。」

 

「我下午有課啦,放開——」

 

「到時候叫你起床。」

 

「你上次也這麼說啊!」結果兩個人一起睡過頭,連會議都曠掉了。褚冥漾完全沒臉回想起冰炎教授的表情,為人師表怎麼就這麼關心學生的感情狀況呢?!

 

「這次會記得,你再亂動我不保證自己能控制住。」冰炎「嘖」了聲,拉起被子再度蓋住褚冥漾腦袋,順手把室內燈光也給調暗。

 

「乖,睡覺。」

 

「……變態。」腦子裡都在想甚麼哦,老是任由精蟲在腦袋裡暢遊真的大丈夫嗎?!褚冥漾內心腹誹。

 

「嗯?」

 

聽到冰炎揚高的哼聲,膽子瞬間縮了回去,可惜沒幾秒,又忍不住的嘟囔了句。「老色鬼。」

 

「你還想單純睡覺不?」

 

「我睡了睡了!」乾脆的把腦袋給埋進冰炎胸膛,褚冥漾緊緊閉上眼睛發出平緩的呼吸聲,表示自己真睡了,某人可別藉機上演獸性大發的戲碼。

 

 

 

至於冰炎有沒有叫醒褚冥漾?

 

一開始打算裝睡等冰炎睡著再偷偷起來去上課,結果自己也睡著了的褚冥漾:「學長你為什麼沒有叫我?!」

 

「我看你睡得挺熟。」

 

「這不是藉口啊啊啊!」褚冥漾有些崩潰。「你明明說會叫醒我的啊,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他中途其實有醒來一下,但看窗簾下的陽光判斷時間應該還早所以就心安理得的再次睡了下去,結果一醒來,已經晚上十點了!!!褚冥漾自己都想不通他到底是怎麼睡了將近十二個小時的。

 

「你也是男人。」冰炎涼涼的說了句,被褚冥漾剜了眼後,明智的把接下來的話吞了回去。

 

「我手機呢?!我問下今天有沒有點名。」下午那堂的教授老愛用點名扣分,沒到一次就扣總分兩分,特喪心病狂了。

 

「別忙活,我幫你請假了。」端著兩碗公放到茶几上,冰炎招呼道:「過來吃飯,你已經半天沒進食了。」

 

「等下,我快打好了,哎好香,吃什麼?」

 

「老O珍。」

 

「欸不是泡麵嗎?」還以為是甚麼新口味的泡麵呢。

 

「泡麵不健康。」說完一瞇眼,凌厲的朝褚冥漾望去。「我不是不准你吃了?是不是又買了?」否則這麼直覺的就問泡麵?膽兒肥了。

 

「沒……」

 

頂著冰炎目光的巨大壓力,褚冥漾不得不和盤托出。「好吧,去年秋颱買了三碗還沒吃……我真的沒有再吃泡麵了!」褚冥漾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天知道只是問有沒有吃泡麵而已,弄得這麼劍拔弩張作什麼,不就是泡麵嗎?!想當年,他可是眾多吃泡麵度日子的大學生中的一員,但自從被冰炎給扒拉到爪下後,就神奇的沒再碰過泡麵了。說給同學聽他們也很驚奇呢,更別說A大商圈最多學生口碑稱讚的阿婆牛的乾撈麵他都沒再吃過了,說是印尼炒麵鈉含量賊高。

 

……哪種泡麵鈉含量不高哦。

 

「嗯。」冰炎這才放過他,但還不忘叮囑:「之前買了的,看要丟掉還送人,不准怕浪費又給吃掉。」

 

「知道啦。」他懶懶得回應,手機忽然一震動,發現是班群裡的人傳的,說是今天教授自己也晚到就沒再點名了。「沒有點名!太好啦!!!」

 

褚冥漾一陣歡呼,感恩教授,讚嘆教授,雖然教授上學期當了他們班上一半人,但此時此刻,他依舊是個好教授哇。

 

「別瞎亂蹦,過來吃飯了。」

 

「噢。」

 

 

 

P.S. 戀愛狗不渣,他是時時刻刻尋照愛的愛的戰士,每段感情都很認真的,分手基本都是女方先提出,不適合,三觀不搭這類原因。他是秉持著以結婚為目的在交往,所以兩次在情人樹,都是想求婚,女生方面基本上都是覺得扯的,畢竟也才一到三個月就被提出結婚,都很懵,想再處處看,不想上學時就結婚,等畢業幾年穩定了再提結婚這事。後來因為各種原因和平分手,但不瞭解他的人都會覺得他是個女友換過一個又一個的渣,人家其實還挺清純的,就是嘴上老愛口花花,戳爆單身狗脆弱幼小的玻璃心。也不要覺得女生渣啦,雖然以他豐沛的經歷,其中還是會遇到一兩個,但文內兩個妹子真的是正常的。

 

我把他設定成歷任女友能相處挺好的,結婚還能空出一兩張前女友桌那種。

 

嗯,他真的是個好孩子,沒娶到人家不會逾越,跨過界線。

 

 

 

 

 

 

 

 

  • 無題

 

 

被冰炎敷衍的態度氣得夠嗆,一路上要不是旁邊都有人,他肯定把臉頰都鼓起,讓冰炎認知到自己的態度究竟有多麼不可取,沒有親親抱抱舉高高別想輕易哄好。

 

眼瞅著再一個小斜坡就差不多到行政大樓了,褚冥漾揮開剛剛那個親親抱抱舉高高想來幼稚極了的想法,刻意落後冰炎幾步,冷不叮的在他回過頭查看時一個撲躍,往他背上掛。「走,背我過去。」

 

「……!」冰炎差點沒撐住,咬緊牙根才沒雙膝一軟往地上跪去。然而令人咬牙切齒的是,褚冥漾還不知死活地在搧風。

 

「我剛剛好像聽到ㄅㄧㄚˋㄅㄧㄚˋ聲了……?」

 

「錯覺!」他低吼了聲,絕不承認差點閃了腰這事兒會發生在他身上。「腳上來點。」

 

「噢。」他聽話地把腿纏在他腰上,雙手摟住冰炎脖子,讓對方好僑姿勢。

 

「走了,抓好別亂看。」

 

「嗯,駕!」

 

「褚!」

 

「開個玩笑嘛,欸有車子,驢——」

 

「別逼我把你摔下去。」

 

「你才不敢勒,告你家暴哦。」

 

AU系所旁的小徑被一片樹蔭給壟罩著,只有邊緣的停車格還有些成片的陽光切割著路面,褚冥漾看著前方,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照射下點點光芒,好似有人隨手往地面鋪了層金沙。紛紛落落的細碎黃花隨著風落在地上,也不知是甚麼花,A大總有些碎外行人三觀的物種,像AU系旁會在冬天落花的樹聽說是十幾二十年前某系教授實驗下的結果,被他隨意地給種在當年還沒改建的AU系旁。多年過去,這些小樹苗長成了一整排遮天的大樹,再過幾年就得往後山移植了。

 

越來越接近行政大樓,周圍的人也變得多了,褚冥漾頂著那麼多人的目光也有點拉不下臉,想到自己三十好幾的人還要人背,雖說是情趣,但被這麼多人給看到,有點羞恥啊……

 

「亞,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了。」他拍拍冰炎肩膀,大腿下滑,正想直接把腳放到地上,卻在下滑兩公分時被扶住,還往上顛了顛。

 

「欸?」做什麼?「放我下去啦。」他晃著小腿催促,越來越多人往這兒看,褚冥漾都有種把臉往冰炎肩膀上埋住避免被人看到的衝動了。

 

深吸一口氣,冰炎沉聲道:「現在別跟我說話,剩幾步路而已。」

 

「煩欸。」把臉埋在冰炎肩膀上,他忍不住嘟囔。

 

踩上最後幾個台階,冰炎才終於肯把褚冥漾放下來。

 

只是一站直身子,冰炎還是忍不住在路人看不到的角落偷偷的扭了幾下腰。瞥了眼明明老愛刺他年紀大了腰要顧好,現在卻半點不關心把他揹來這兒的老公,反而興致勃勃在群組分享他們目前進度的褚冥漾,按了按後腰,還是冒著睡客廳的風險說:「你又胖了是不是。」

 

「!!!」腦袋瞬間從手機上拔出來,褚冥漾面無表情地朝冰炎投射死亡射線。是不知道年近中年的男人還是會在意身材嗎?而且他前陣子明明已經把小肚子給消下去了,怎麼可能還會胖,他都沒嘲諷過冰炎放個連假腹肌差點團結得分不清彼此。

 

「我告訴你,颯彌亞•伊沐……嘖,算了,你名字那麼長等唸完氣氛的維持不下去了。」

 

「呵……走了,再不過去又得排隊等。」嘴角掀起點弧度,他不等褚冥漾繼續發作,半推著讓人往前。張望了下看指示牌尋找蓋章處,他想這裡離榕樹近,還是挺多人把下一站定在這的,更何況……

 

「我說,我還沒說完,你別想轉移話題。」褚冥漾嚴肅道,他都還沒糾正好冰炎呢。不管對方是男人還女人,身為伴侶,都不能說對方胖啊!

 

「噢‧。」冰炎倒是點頭痛快承認錯誤,轉眼又說:「等蓋完章去看看還有沒有腳踏車租借。」

 

「……你這樣真的很討人厭捏。」眼看話題老往其他方向去,他像顆洩氣的氣球般抱怨道。怎麼就選了個性格差還沒情趣,更不會哄人的老木頭呢?說一下是自己缺發鍛鍊才揹不起人就好啦,非要扯他胖。「我告訴你哈,你這樣會失去我的。」

 

「嗯。」

 

「你還嗯?!!!」褚冥漾瞪圓了眼,大有他再說錯就再往他背上撲的趨勢,連動作都準備跑了,勢必要壓倒他!

 

「嘖,好了,別生氣了。」他無奈擼了把褚冥漾腦袋,感覺愛人年紀越大整個人越往回長,這才三十好幾,要是再過三十年,怕不是得長回嬰兒時期了。「你看你臉都氣紅了,不是就說你胖了點,以前你說我人魚線變鮪魚線我都沒生氣了。」

 

「……」一提到鮪魚線,褚冥漾差點就炸了,努力忍了幾秒,好歹沒把內心的嘶吼給喊出來。

 

但你沒少在床上折騰我啊!

 

他差點以為自己見不到隔天的太陽!不是就說了那句?!

 

而且……「我這都還沒念你呢。」反而還老給我轉移焦點。

 

「回家再給你念。」他摸摸褚冥漾有些紅的臉頰,忽然湊近,在褚冥漾一頭霧水的目光中曖昧道:「你臉再這樣紅,我就要在這兒親你了。」

 

褚冥漾翻了個白眼。「……又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甚麼?」都幾歲人了,還當自己年輕想瘋狂秀一把啊?難怪友人們老說,他和冰炎總不分場合放粉色泡泡。

 

都誰挑起來的哦。

 

褚冥漾嚴肅的表示,雖然周圍不一定會有認識他們的人,但也別這麼囂張地放閃啊,會招人恨的。想想戀愛狗是怎麼成為情人樹靈異傳說不可或缺的奠基者的。「我跟你說哈,雖然現在的學弟妹沒幾個認識我們了,但、」

 

「過來。」

 

「幹嘛?」他都還沒說完呢。

 

「給他們加深印象啊……A大男神,已經有主好多年了。」最後幾個字,輾轉在唇齒間被吞噬了徹底。

 

怎麼莫名其妙就變成這情況了?褚冥漾愣了半晌,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打情罵俏間,被冰炎給帶到收發室旁自動繳款機的角落了。

 

「把眼睛閉上。」抬手覆蓋褚冥漾滴溜溜轉的眼睛,冰炎側過臉,再度覆上。

 

鼻尖滿是熟悉又陌生的沉悶氣息,帶著點空氣不流通的潮濕味,還有經年不散紙箱特有的味道。褚冥漾和他的味道在這麼一個簡陋還帶著點霉味的地方交纏著,混合了汗水的黏膩,以及隨時有人會經過,只要走下幾步台階,就能看到正廝磨著的兩人的緊張。回憶瞬間被拉回數年前,他倆正處於青澀與熟時間,帶著點少年時的天真,還有即將步入社會,強迫自己強撐起的成熟。

 

那天正是飄著微雨的黃昏,正值寒假,學生們多數返家,只剩少數菸酒生、專題生還留在學校做課題研究。那時他是碩二,褚冥漾是大四生,過完這個寒假再半學期,他們便要迎接畢業季,各奔東西。

 

他去收發室領取包裹,然而收發室的人員放假去了得下禮拜一才有上班,問過一圈也沒問到誰能幫忙開門。正一籌莫展時,剛巧看到褚冥漾走向繳費機,冰炎想也不想的把人拉到自動繳款機旁的角落。

 

『學長?你怎麼在這?』褚冥漾很驚訝冰炎竟然還沒回家,不是說他的教授寒假只給放過年幾天,明天都要除夕了還沒回去。

 

『領包裹沒領到,你呢?』

 

『我來繳一年級的違停紅單,跑行程的時候發現還有一筆沒繳到,因為人事室的繳費機壞掉了就來這邊繳了,順便列印歷年成績單。』

 

『嗯。』

 

『我先繳錢……別跟啦,才幾步路,你當自己是樹懶哦。』拖著背後的正版A大男神,褚冥漾艱難的走到繳款機前,輸入學號。

 

『對了,學長你怎麼還沒回家?』

 

『沒事,家裡沒催,我這兒研究到關鍵了。』

 

『喔喔了解。』有些人不戀家家裡沒人催一年就回去兩次,暑假和寒假,而且不到兩個禮拜就又匆匆回學校,好像家裡會吃人似的。像他這種戀家的,每逢連假必回家,如果禮拜五下午沒課也會巴巴的回去,惹得他娘親都嫌煩。

 

『不過學長家裡人就算催了,你也會無視吧。』褚冥漾已經不只一次看過冰炎在電話中敷衍父母說沒空了,明明假期到了、實驗也剩下收尾,但他就是不肯回去,還要三催四請下最後通牒。

 

『太煩了。』他咕噥著,埋在褚冥漾頸窩磨蹭。『尤其回去就是過年,更煩。』

 

『哈哈,我知道〜〜〜』褚冥漾歡樂的模仿著七大姑八大姨的語氣:『功課怎麼樣、學校好不好、做甚麼工作啊薪水高不高、有沒有對象、要結婚了沒、要不要給你介紹、結婚請幾桌、小孩生幾個、以後讀哪裡〜〜〜』

 

『夠了,別說了。』冰炎有點崩潰的摀住褚冥漾嘴巴。

 

『哈哈哈——』笑倒在冰炎懷裡,褚冥漾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狡詰道:「學長你這反應,是不是都遇過啊〜』

 

『囉嗦。』冰炎翻了個白眼,一點也不想回想起被一群親戚纏著問動問西的過程。

 

『甚麼時候回台中?』

 

『明天下午的車,其他時段都沒搶到。高鐵過年居然沒增加多些班次,差評!』褚冥漾抱怨道,他守在電腦前狂點五分鐘還是沒搶到票,都怪家裡網路差。早知道就去冰炎那兒搶了,別的不說,網速吊打校外所有外宿處。

 

『啊學長!』

 

『嗯?』

 

『我東西差不多都寄回去了,就剩兩套衣服,你得收留我一晚。』

 

『行。』

 

『先說好,不准在衣服遮不到的地方留痕跡。』上次在冰炎那留宿一晚,就被種了滿脖子草莓,解釋都解釋不清,還打趣他說冰炎看起來性冷淡想不到在床上那麼熱情。

 

『我可什麼都沒表示。』冰炎低笑,他都沒說要做,褚冥漾自己就認定回他那住會發生點甚麼。『既然你那麼想……』

 

『我才沒有!別胡說,明明就是你紀錄不良我才會想到那。』

 

『喔——是喔。』

 

『閉嘴辣!XX系討人厭的戰鬥機!別煩我了,我成績單還沒列印。』

 

『呵。』冰炎哼笑了聲,摟緊褚冥漾,被他不輕不重的拐了一肘子。『下學期有要實習嗎?』

 

褚冥漾點著屏幕上的選項,發現點錯了回到首頁重來,聽到冰炎的詢問,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嗯,教授說下學習的課都是營養學分……其實他原本是說浪費時間還白給授課教授加錢的課,因為那幾堂多數都是他討厭的教授開的,所以就把我們扔到他以前學生的公司實習了。』

 

『甚麼時候?』

 

『開學後一個禮拜就要去報到了。』

 

『地點呢?』

 

『在台中,離我家還挺近的。』

 

『所以下學期都不回學校了?』冰炎追問道。

 

『嗯……學期末的時候才回來,畢竟實習成績也出來了,離校手續也要快點辦好。』

 

『嘖。』冰炎有些不甘願地咬了口褚冥漾,都怪這傢伙!A市能實習的地方多了去,偏偏選台中……咬完後免不得有些頹喪,實習都是整組,他也不能逼褚冥漾跳出來,更何況還是教授找的。

 

『學長呢?』想到明天回去後就得有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冰炎,等回來後又面臨畢業,褚冥漾也低落了起來。『學長下學期有甚麼打算?我記得你畢業論文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嗯,要開始投履歷了,有幾家公司找過我,都不是很滿意。』

 

又是一陣沉默,褚冥漾等著眼前機器把他的成績單給吐出來,目光鎖定著寫著請稍待的小菊花,好像真能從中看出一朵花似的。

 

雖然很不想提起,但再過幾個月,他倆就要各奔東西了,不知道工作的地方離得遠不遠,不知道對方會不會遇到更好的人,也不知道……

 

忽然一股巨力,冰炎半拖半抱的又把人給塞進角落,迎著褚冥漾錯愕的目光,二話不說吻了上去。

 

『學長你……』幹嘛啊?

 

只來得及吐出幾個字,炙熱的鼻息已然覆下,褚冥漾睜大雙眼看著俊美逼人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強勢、不容拒絕的逼迫褚冥漾與他交換唇間津液。狡滑的舌頭輕易地敲開門戶,往他嘴裡放肆的掃蕩,不時捲動他的舌尖,吮吸、輕咬,又放任他逃離,繼而又追逐上去與之嬉戲、纏動。

 

『唔……』褚冥漾被親得腦袋昏昏沉沉,急促渴求的交纏讓他艱難的想在對方的攻襲下獲取一絲空氣,可惜只得到更多貪得無厭的索取。

 

直到冰冷的手指竄進厚重的外套,甚至掀開衣服撫上皮膚,那絲冷意瞬間讓他清醒過來,雜亂無章的想把冰炎鑽進衣服裡的手抽出來。『不……不要亂摸……』厚實保暖的衣服已經被推上一角,從中堂吹過來的風冷得褚冥漾渾身一機伶,更是急切的想推開對方。

 

掙動間,他無意碰到冰炎腫脹熾熱的下身,嚇得他瞬間把游上腦子的精子統統趕回下面。『學長!』他低吼,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成分在。都是學長害的,他下面現在也凸起一點弧度,只是沒對方明顯。『不要在這裡亂來!』回想一下自己身為人該有的驕傲,別老是精蟲衝腦恨不得化身禽獸把人撲倒。

 

『嘖。』懊惱的巴拉下腦袋,冰炎冷臉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氣勢,看起來凶狠得像是要把人拖進廁所逞獸慾,然而手上卻老老實實地把褚冥漾被他弄亂的服裝儀容整理好。

 

對自己下身還沒消下去的那一大包不聞不問,冰炎握住褚冥漾手就想把人帶回車上。

 

『欸等等,我成績單還沒拿!』褚冥漾伸出爾康手,這早該淘汰連個線能連到天荒地老的破機器終於把他成績單吐出來了。

 

『不管了。』

 

『一張要二十塊欸!——喂!』

 

 

 

像是要報復方才沒在收發室外讓他得逞的仇,冰炎把他懟在牆上折騰了兩次,進浴室時又撐在盥洗台上背入。好不容易洗好澡,褚冥漾全身紅通通像是條煮熟的蝦子,被冰炎給裹在毛毯裡抱著上床。

 

背後的大手隔著毛毯一下一下的順著,安撫似的,把褚冥漾還微喘著的呼吸平復下來。

 

『……』失神的雙眼逐漸聚焦,從情慾的泥沼掙脫,褚冥漾回憶起前幾個小時的荒唐,恨不得給冰炎來個降禽獸十八掌再踹下樓永絕後患。

 

——他怎麼就把持不住呢?!面對那張臉居然就這麼半推半就從了,愧對褚家祖宗啊!

 

越想越氣,尤其到後來冰炎還哄著他說了一堆奇怪的話,想起都臊得臉紅。

 

……到底都誰教他這些的辣?!以前明明還只是個會蹦出一兩句土味情話的老木頭,情商肉眼可見低得一逼,被他用些老套的網路用語都能說得耳根通紅。現在呢?!居然情話騷話比他還溜,各種情人間的小花樣信手拈來,儼然是個新一代情話高手,讓人崩潰的是,最近還特別愛開車。

 

他都不敢回想那些偶然聽到冰炎騷話的路人們不敢置信的表情了。

 

快還他以前那個情商低,嘴賤傲嬌心特別黑還各種小毛病的學長辣!

 

褚冥漾腦內瘋狂吐槽,一邊回憶著以前稱得上單純的冰炎,一邊裹在毯子裡毛毛蟲蠕動,想騰出手給眼前這個上床就忘了自己是人的禽獸來個左鉤拳右鉤拳,打得他阿嬤都認不出他來,以消自己心頭之恨!扭了好一陣子發現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總算看清冰炎的陰謀了,『渾蛋!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捲起來讓我打不著你!』太心機了!

 

難怪能和夏碎學長那種老狐狸成為摯友!

 

(夏碎:???)

 

親了口露在面被外的腦袋,冰炎耐心哄道:『乖,別亂動,你身體不是還痠著?』剛剛在浴室都腿軟得站不起來了呢。

 

『誰害的?!』居然還有臉說吼。都說了不要,是誰哄著他趴在盥洗台上說要把精液挖出來,結果挖沒幾下就又插進去了。

 

嗨!好氣呀!

 

那麼大,就該閹掉!

 

『是我是我——等等給你按摩。』

 

『不、需、要、謝、謝!』褚冥漾翻了個白眼,誰知道按著按著是不是又會按到不該按的地方去了。不死心地又扭了兩下,褚冥漾深呼吸兩口,終於爆氣。『啊啊啊!你這個陰險的紅眼暴力兔放開我!!!』

 

男人果然都不是甚麼好東西!上床前上床後都不一樣!!!

 

以前哪看他這樣輕聲細語哄人哦。

 

只有在床上!褚冥漾一想到這些明顯能感覺到的差別就咬牙切齒。

 

哄上床和饜足後,冰炎才一副溫柔貼心好男人的模樣,其他時候?呵,XX系討人厭的戰鬥機是怎麼來的?做得期間就更不用說了,只有禽獸兩個字配得上他。

 

這麼多副面孔,藝校就缺他這種人才啊!

 

啊,真是要氣到原地爆炸。

 

看著精力充沛,腦袋裡明顯又開始進行無數小劇場,完全沒被那「三次」給影響到的小學弟,冰炎挑挑眉,伸腳把他給夾住,禁錮在懷裡。

 

『既然你這麼有精神……』

 

褚冥漾瞬間停止掙扎動作,警惕地盯著他。『你又想幹嘛?』

 

對上褚冥漾那看淫魔的眼神,冰炎有些挫敗,不禁想他在褚冥漾眼裡到底是個甚麼形象,不會是成天只想著啪啪啪的大變態吧……最終他還是敗下陣來,再做一次,依褚冥漾的性子衣冠禽獸這個詞就得永遠按在他頭上了。

 

滿懷不甘可惜的把人給按進懷裡,冰炎甕裡甕氣道:『瞎想什麼?睡覺吧。』

 

『喂——』別以為我沒看到你滿眼都是可惜啊!才二十多歲就這麼愛搞,小心年紀大了腎不好。褚冥漾搖頭想掙脫後腦勺的手,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抱會兒就好,別動。』

 

發覺冰炎抱著他的手臂越縮越緊,大概猜到會這樣子的原因,褚冥漾眼神一瞬間黯然,『哼』了聲,任由他去抱了。

 

一停止鬧騰,他也想起了明天回家後,就有好長一段時間見不著冰炎了。

 

他想這樣應該算遠距離?

 

聽說遠距離不好撐,就算已經套牢了,想到這麼長時間見不到面,只能靠視訊或電話,褚冥漾自己也很不安。他怕冰炎那張拈花惹草的臉在他不在時勾搭了些鶯鶯燕燕,就算不是他主動的,恐怕還會有像衛與直系那樣的人出現在他身邊,也不知道他把不把持得住。也有可能會被算計,大學生論壇上老出現一些警示奇葩文。

 

但他不知道冰炎在擔心什麼。怕他累了,還是倦了嗎?

 

褚冥漾不知道。

 

到時候再說吧,窮擔心甚麼。

 

更何晃……他才不信冰炎會乖乖留在學校,等他實習回來呢。

 

 

 

這個單向擁抱持續了許久。

 

褚冥漾想解放雙手回抱他,也沒得到應許。

 

真不知道都在想什麼哦,這樣抱也舒服嗎?不覺得得不到回應怪怪的?褚冥漾暗自撇嘴,這抱法讓他有種自己是被禽獸野獸叼進窩裡怕跑了的獵物,得緊緊抱著不讓他逃走,以後養肥了就能下肚。

 

冰炎逕自沉默著,在褚冥漾覺著不舒服讓他鬆開點時也不肯放,反而抱得更緊差點勒著人了。

 

那瞬間褚冥漾氣得想咬人。沒辦法,現在的姿勢手腳也伸展不開,只能用咬的了。

 

時間滴滴答答過去,聽著秒針噠噠噠不知道繞了多少圈的聲音,褚冥漾都以為冰炎已經睡著了,他也準備忍著點就這樣睡了的時候,對方又忽然出聲:『過年有要出去玩麼?』

 

『沒吧。』褚冥漾聲音有些悶,整個腦袋埋在冰炎懷裡,鼻息間全是他的味道,好似整個人都圍困在名為冰炎的囚籠中。他忍不住再度抱怨:『你鬆開點啦,我不好呼吸。』

 

『嘖。』雖說有點不捨,冰炎還是勉強鬆開了。

 

『哈——』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鮮空氣,褚冥漾誇張的吸了一大口,引得冰炎翻了白眼。

 

吸足了氧氣,褚冥漾好奇冰炎怎麼問起這個。想起班群裡好幾個團在相約寒假出國,或開學時那個禮拜要跟家裡出去玩,問誰要順帶買東西帶回來的,該不會冰炎也有要出國玩吧?

 

『忽然問這個做什麼?學長你計畫出國膩?』這麼說來,學長他們那一掛從開學就在計畫畢業旅行,也不知道甚麼時候要去。

 

『沒。』下巴抵在褚冥漾頭上,冰炎淡淡道:『如果沒有出去玩的計畫,初五那天我去你家接你。』

 

『蛤?』

 

『見家長。』蛤甚麼呢。

 

『不是早就見過了?』褚冥漾滿臉柴柴問號。

 

當時他還以為見家長這個過程會很慘烈呢。

 

電視劇上像冰炎這種N代,不僅是家裡獨生子,家裡還有礦……咳,有億萬家產等他回去繼承,怎麼想都覺得阿姨叔叔不會支持他們啊。而且老一輩的人大多不大能接受同性戀,他都準備好被棒打鴛鴦了,想不到兩人都挺開明的,只要小夫夫日子過得好他們也沒什麼好插手。

 

『我還有其他親戚啊……』冰炎有些煩躁的扒拉了下頭髮。『我爸媽說挺多次了,說是很多親戚想看看你,正好過年大家都在。』就順便把人帶回家掌掌眼。

 

『看我幹甚麼。』褚冥漾腦袋上的問號都要實體化了。現在過年活動還包括見親戚家小男友麼?想到居然要和冰炎回家見一大堆親戚,他也覺得煩了。

 

聽說冰炎父母雙方的家族都挺龐大的,居然還能分什麼直系旁系主家分家的,是在演八點檔哦。

 

『嘖。』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群親戚怎麼就這麼無聊,為了看褚冥漾廬山真面目,一個個過年時節都不一定能全到齊了的人,今年居然特地組團回來圍觀,有些甚至都延後了回家的日期。想了許多準備說服褚冥漾的話,最後又被一一打回,冰炎自暴自棄道:『反正就見一面,讓他們看看你長什麼樣子,免得路上遇到了都不認識。』想了想又補充了句,『不會刁難你的。』

 

『可是——很奇怪啊。』一腦袋撞在冰炎胸膛上,褚冥漾鬱悶極了。『你之前也說過,你那些親戚有的一年都不一定能見到一面,認識幹嘛呀。』都跟叔叔阿姨見過面了,做什麼大過年的還要去被一堆不認識、說不定跟冰炎關係也遠的人見面。

 

『嘖,我也搞不懂,反正就見這麼一次,跟我回去好麼?』冰炎哄著,說實在的,他也不樂意把褚冥漾帶回去給一大幫親戚當猴子賞,但母上都催成那樣了……他只得盡力而為了。

 

『啊……好煩吶!』褚冥漾被這見親戚話題煩躁得毛毛蟲滾動,馬上又被拖了回來。『明明就我們兩個的事情,其他人是在喊燒個什麼啊?!』

 

『最煩華人這種結婚就是兩個家庭結合的觀念了!』

 

冰炎不禁失笑,『怎麼想到結婚那麼遠去了?』雖然他也不理解,明明都是長期旅居國外親戚們,是從哪生來結婚就是兩個家庭結合的觀念的,也沒看他們這麼關心他的那些堂兄弟們啊。

 

褚冥漾斜睨了他一眼,哼哼著,『來,你鬆開點我好把手伸出去,戒指你自己摘下來回收回去,我就不留紀念了。』是誰那麼急著就給他套戒指哦,明明巴不得在學期間就把他刁回窩裡,是在矜持什麼哦。

 

傲嬌精本精無誤了。

 

『乖,逗你的,所以你要去嗎?』

 

褚冥漾答應得倒是挺爽快。『去啊,怎麼不去,反正就見一次而已。』

 

『放心吧,我會把不相關的踢回老家,只留我那些叔叔伯伯還有堂兄弟。』他考慮了下,還是決定那些百轉千迴繞了好幾個彎關係遠的就提早讓他們回去吧,免得又沒眼色的說些不中聽的話。在聽說他找了個男朋友後,那些沒多少關係的親戚們可沒少在他母親面前埋汰他不孝、他們夫妻倆怎麼生了個怪胎云云。

 

同性婚姻都通過幾年了,還老那麼多意見。

 

『嗯。』褚冥漾懶懶的應和著,鬧了這麼一通,也該困倦了。

 

他打了個哈欠,眼角都掛著淚花了。褚冥漾聲音疲懶得說了聲晚安,讓冰炎別吵他了,他明天還得回宿舍確定東西都整理好了才能退宿。

 

『……』定睛看著被他裹成蟲蛹,只露出顆腦袋,睏倦的在他懷裡打著呼嚕的人許久,冰炎忍不住也打了個哈欠,拉過被子覆蓋在兩人身上,抬手調暗室內燈光。

 

黑暗中,他描摹著褚冥漾在細弱床燈下隱約露出的眉眼,想起前陣子聽老頭子說台中那有合作過的公司開出實習名額。冰炎想,要不就拉下臉面去跟學弟妹搶,或者看看附近有沒有CASE接,借討論方便之名,直接在那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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