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暖陽溫柔地撒下光芒,
他只能躲在陰暗的一角,
舔拭著傷痕累累的身心,
無光的角落他身心疲憊,
渴望的安慰已遙不可及。
骯髒如他,
如何再有勇氣站在陽光下?

 

 

 

逃。
腦袋裡只有再簡單不過的意念,他要逃跑,他要脫離那生不如死的牢籠。
彷彿身後有千萬隻猛獸追逐,他在布局複雜的通道裡橫衝直撞,搖擺的心境令他毫無思考力的亂竄,不知該往何處,更不知眼前道路通往著那裡。
終於,在撞到了一堵牆後,他的步伐得以緩下,看也不看眼前之人是誰,他知道,他終於有人可以求救了。
『救我……救救我……』清純的臉蛋泛著閃閃的淚光,他仰起小臉對著說不定能帶他脫離地獄陌生人求助,然而……
『想逃?』出現在眼前的竟又是那美麗的惡魔。
『不……不要……』不該是這樣的,不該啊……
強健有力的手臂漸漸地收緊,男人霸道的男性麝香味傳入口鼻,被迫埋在對方寬闊胸膛裡,褚冥漾聽得真切的只有那低沉悅耳的嗓音說著世上最恐怖的話語。
『休想逃,我會一次次把你抓回來,關在特製的囚籠裡,永遠當隻可愛的寵物……』
瞠大的雙眼盛滿著絕望與悲痛,褚冥漾微微張開乾裂的嘴唇,終是制不住嘴裡的悲傷怒吼。
「啊啊啊啊啊---」
不要!
我不要!
放過我……
求求你放過我!
「哈、哈……」驀然睜開雙眼,抓著衣襟狠狠的吸氣平緩氣息,褚冥漾摸摸適才發出驚人嚎叫的喉嚨,有些生疼。
不是第一次了,這樣的噩夢可說是每天發生,從一開始引來鄰居的關切,到現在他們已經習慣每天早上來一回,有些甚至當成鬧鐘來用,說甚麼比自己家的有用,像殺人現場很有氣氛。
若是以前他可能滿頭黑線,但現在卻覺得他們說得諷刺,將他的恐懼視為玩笑在開。
那可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噩夢啊,連回想都不願的深層懼怕,叫他根本不敢再回頭去多看一眼。
「……」緩緩地將自己嬌小的身體縮在床上,冒著冷汗的身體在正早開始變熱的溫度下倒顯得中和許多,可惜身體深處泛起的一絲絲冷意卻讓他感受不到身邊溫熱的氣流。
在多的棉被都阻止不了那種由心而生的恐懼冷意,即使將自己抱得再緊,縮得再小都無法讓身子暖活。
那是刻劃在身體深處、烙印在心底最深沉的疼痛,與被拋棄的痛苦一起折磨著他,日日夜夜,毫無消停。
他不知道事後是如何獲救的,在遇到那個人之後他便昏了過去,醒來便是迎接著他想像中的難堪詢問。
即使知道對方並無惡意,可逼他回想起那段日子根本就是種折磨,閉上眼,他仍然能夠看見當時他最敬佩的領班用著關愛的眼神問他究竟發生了甚麼事,那樣的目光溫柔到令他覺得現在的自己真是汙穢至極的存在。

 

 

『噢!』被人以高速撞擊,在身強體壯的人都會痛到發出悲鳴,甚至隨著慣性摔個狗吃死還被當成墊背。幸虧身後還有一個人能頂住,即使這樣就成了道地的夾心餅乾,有些難受。
『對不……』懷裡的小人兒似乎嚇壞了,這樣撞到人不緊張才怪。只是這發抖的情形……?他有這麼恐怖嗎?
『沒關係,你有怎麼樣嗎?』阿斯利安溫和的問,畢竟體型上的差距應該是對方比較需要關心。
然而,沒有回應他的關切,小人兒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救我……救救我……』待看清那仰起的小臉才發現竟然是熟人。
『漾漾?』他驚呼道,怎麼會是他,而且……
『……』對方似乎也被震驚到,怔愣的說不出隻字片語,眼裡盛滿著悲哀。
『你怎麼了嗎漾漾?漾漾?!』被這眼神震懾到的阿利不禁緊張起來,這孩子失去蹤影那麼久,現在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再見到面。
『……』輕輕地閉上雙眼,孩子忍不住眼角的淚液滑落,心裡早已悲涼不止。
『漾漾?漾漾!你……』等他用力搖晃想喚起他的注意時,才發現懷裡人兒全身頓失力氣,癱軟下來。
『漾……』看著已經失去意識的孩子,阿利有些心疼,就連身後傳來的一陣陣冰冷都無視掉。
『……』不甘的抿住削薄的嘴唇,被晾在一旁多時的大少爺終於沉不住氣,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臂,口氣陰惻測地道,『他是誰?』
翻了個白眼,阿利抱起毫無抵抗能力的孩子,隨意敷衍。『認識的人。等下再說,看他走這麼及說不定是遇上什麼麻煩。』
看了眼奪去阿利注意力的罪魁禍首,休狄瞇起銳利的冰藍色雙眸。『下賤的男妓。』
『你……!』聞言不禁變了變臉色,阿利神色威脅休狄閉上那張欠拆的嘴。
『你看他的衣著。』冷冷地指著那身勾勒出姣好曲線的衣服與緊身暴露的褲子,隱隱約約甚至能窺見底下的激烈愛痕。
『……』顯然也發現了,但他無法相信這樣一個乖巧的孩子竟會從事這種行業,思考了幾秒,還是決定先把人帶離這才是上策。
『喀。』轉身之際,被孩子緊緊拽在懷裡的磁卡忽然掉落於地。
休狄好奇地走過去撿起,看到手中磁卡時一臉不悅的臉色瞬間改變,迎著阿利詢問的目光他煩躁道。『快走,到我那兒。』也不多說,輕推對方肩膀便催促著,手中的磁卡緊了又鬆,感覺有些燙手。
等將人帶到休狄辦公室附設的床上時,阿利才回過頭搶過那張磁卡,臉上的表情可說是千變萬化。『樓頂那間?』口中話語艱難地吐出,他不敢置信一個他看了將近一個月的孩子手中出現這東西。
『嗯。』休狄凝重的點頭,這倒是撿了個大麻煩回來。
『現在入住的是誰?』阿利著急的問,先不說漾漾事怎麼拿到這張磁卡的,更要緊的是要先確定那個人跟漾漾有何關係。
『冰牙集團,伊沐洛家的繼承人,冰炎。』
『……』阿利不禁倒吸了一口氣,惹上這麼個大的,而且這樣看來傳聞是真的了,聽說黃金單身漢冰炎在飯店包養了個孩子。
但,漾漾?這是怎麼勾上的?
『你為甚麼認識這種人?』一將磁卡的事情解決,休狄回頭審問阿利怎麼認識這麼個低賤的人,簡直有損他自己的面子。
苦笑幾聲,阿利嘆了口氣緩緩道。『他是你家員工,就是那個我之前給萬用磁卡、結果沒歸還卻在商套裡被發現的孩子。』
『我家員工?哼!居然出現了個賣肉的,看來得好好清查。』休狄冷哼,在發現是自家員工後更為惱火,他們是怎麼管的,居然讓這種傢伙進來。
『休狄!』阿利不高興的低斥,事情還沒徹查清楚不該妄下定論。況且……對了,該去問問那張萬用磁卡是在哪間找著的,畢竟之前傳回來事說冰炎本人曾在商套住過一晚。
『我說錯了?』不屑的瞄了眼躺在他床上的孩子,休狄恨不得把人踹下床,這種低賤的人怎麼有資格躺在他尊貴的床上。
『你……』正要發火,身邊本該熟睡的孩子卻發出了痛苦呻吟,未乾的淚水再次滑落眼角,沖刷著之前一道道的淚痕。
『不要……我不是……放過我、求你放我走……』
『漾……』聽見這樣的夢囈誰也不忍心去苛責,只想好好的安慰他,幫助他度過黑夜的噩夢。
『別過來!不要過來……嗚嗚……不敢了……我不敢逃跑了……求你不要……』纖細的手指用力的扯住底下被單,緊咬的牙關發出咯咯聲響,孩子委屈至極的哭訴。
眼前一幕讓心臟彷彿被狠狠的揪住了,阿利有些顫抖的走過去撩開那件單薄襯衫,揮開休狄身過來制止的手,看到底下慘不忍睹的情景時不禁呼吸一置,語氣也沉了下來。『叫醫生來,快。』
『憑甚麼要本少爺……』休狄不滿了,這麼個男妓不值得他的阿斯利安如此關注,更何況要他衝他跑腿的,想都別想!
『我叫你快去!』

 

arrow
arrow

    獨孤永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