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標〈似夢〉

 

 

 

 

「鈴……鈴……鈴……」單一而煩躁的鈴聲不斷重複響起,打破早晨的寧靜,連窗外吱吱叫喚的鳥兒都被這鈴聲給掩蓋。

 

「……」被單中伸出一隻蒼白卻勁瘦有力的胳膊,將那嘈雜的鬧鈴給按掉。

 

世界終於清靜了。

 

「吵死了……」被窩中傳來一聲低啞而不滿的聲音,下一秒,一張婉如惡鬼的黑臉出現,淡淡的黑眼圈在眼袋處極其顯眼,一雙通紅的眼還不打緊,眼白處更是布滿了血絲,一看便是熬夜過頭。

 

「碰!」

 

「該死!」狠狠的砸向床鋪,少年將眼前的髮絲攏絡到背後,雙眸瞪向四周。

 

這裡是哪?

 

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他迷惑地望向四周,周圍的擺設非常陌生,可下一秒,他卻想起這裡是他的房間。

 

怔楞的空檔,他的房門被敲響,警戒的瞪向聲音傳來的方位,冰炎渾身肌肉蓄勢待發。

 

「小亞,你還在睡嗎?」

 

熟悉的聲音,從遙遠的記憶裡,與門口的重疊在一起,冰炎迷惑而惶然。

 

「小亞?」門外的人又問了一次。

 

「……」門內的人不做回應。

 

「小亞,你醒了嗎?」敲門聲極富規律,咚咚咚的敲響。「小亞,快起床,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學,遲到就糗大了。」

 

「母……親……?」他遲疑的開口,腦海非常混亂,一直說著不是這樣、快清醒……

 

外頭的人有一瞬間的沉默,緊接著是室內拖鞋啪啪啪走在地上的聲音。「快整理好,媽媽今天很忙,等等載你去學校。」

 

「……」抿著唇,他敲敲脹痛的腦袋,起身換下前一晚放在櫥櫃裡的制服。

 

很奇怪,到處都透出一種違和感,非常的詭異,卻又無法清楚說出奇怪在哪。

 

一身白色的襯衫,胸前口袋上繡著大鵬展翅高飛的校徽,中間有兩個工整清晰的字跡A中,筆直的圓筒褲,印有A中兩個大字的皮帶,還有一條深藍色的領帶。

 

看著等身鏡中的人影,冰炎眼裡盡是茫然,裏頭的人影有一瞬間的錯覺,變成了紅瞳,銀白髮絲額前一搓紅的奇怪模樣,可仔細一看,又變成了黑髮黑眼,彷彿方才的一眼都只是錯覺。只是心中卻不停地有股聲音不斷告誡自己,剛才的模樣才是對的,現在的一切都是假的,要快點打破--

 

打破……甚麼?

 

似乎一深想,腦袋又像被千萬斤鐵鎚種種的敲打,疼痛不已。

 

「嘖,不想了。」他煩躁的一攏頭髮,將散亂的髮絲梳成了馬尾,隨便找了條橡皮筋綁起。

 

 

 

樓下,父親已經吃完了早餐出發去公司,母親正忙碌的與客戶連絡,見他下來,無聲的張嘴,指向熱騰騰的早餐,打了手勢要他快點吃。

 

他深深的看了眼一頭大波浪紅色捲髮的豔麗女人,不知怎地,腦海浮現了資訊,由於長年在國外,認知與國內稍嫌不同,為了融入群體,母親逼他把頭髮染成常見的黑色,還得戴上美瞳,免得被當成異類,畢竟國內的學校制度嚴格,跟外國放任式的管理有所不同。

 

他坐下身,牆上的超大螢幕正在報導食安問題,冰炎面無表情的挪開視線,拿起眼前的法國土司開始細嚼慢嚥,下意識的覺得與他無關,反正他的體質甚麼毒素排不出去,可又覺得,自己並非金剛不壞之身,這麼鐵齒為哪般?

 

一邊糾結一邊將眼前份量不少的食物吃光,反正他正在長身子,多吃些也好。

 

新聞總是一陣一陣,過沒多久又扯到政治上頭,貪汙設黑什麼的層出不窮,越看越是心煩,沒多久便讓講完電話的母親給關掉了,嘴裡嘟囔著沒營養。

 

「吃飽了吧?」看著眼前的生菜沙拉也被吃下肚,紅髮的女人滿意的微笑,拿起一邊的包包與車鑰匙。「東西帶好了媽媽開車送你去上學。」

 

「嗯。」拿起椅子上頭幾乎沒裝甚麼東西的書包,冰炎跟了出去。

 

「時間來得及我就載你,來不及的話你就坐車吧,反正不遠。」

 

「……」冰炎無聲的點頭。

 

坐上大紅色跑車,車窗外的事物快速的掠過,他閉上雙眼,想壓抑下浮躁的內心。

 

 

 

不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那不是母親!母親不是這樣的!

 

 

 

快醒來!快清醒清醒!

 

 

 

他頭疼的揉揉腦袋,不是這樣,那該是哪樣?

 

如果身邊這個人不是母親,那母親又是甚麼樣子?

 

愈想愈痛苦,他索性不想了,車速很快,幾分鐘就到了校門口,拉風的跑車引起學齡孩子的驚奇羨慕,一下車,便是萬眾矚目的焦點,驚呼聲與低聲的興奮交談聲,讓他本就脹痛的腦袋更加嚴重。幸好來接他的主任一大早就等在校門口,他面無表情的跟著一臉諂媚的主任進去學校,無視其他人探究的眼神,拿著東西辦理入學手續。

 

他的班級被分配好了,C班,等上課時間到了,主任會帶他過去,介紹給新同學。

 

開學將近一個月,現在轉來是非常匪夷所思的,本來以他的年紀要去的是二年級,不過長年待在國外,為了怕他一來壓力太大,便把他給放在一年級,等習慣了、課業能跟上就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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