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欺騙了狐吞下化靈丹,狐身受重傷的消息因而走漏,修仙界各大門派傾盡一己之力討伐九尾靈狐。

「為何害我?」眼前血紅雙眸閃爍著殺意與失望的白色大狐狸如此問他。

褚冥漾淺笑不答,目光鎖在被他重傷致死,如今已剩八條大尾巴的靈狐,默默搖頭。

「化靈丹,你欺我吞下化靈丹,功力大失又重傷我一魂,告訴我,為何?」曾經是如此無辜又漾著水露露的大眼已是深沉著恨意與不解,此時此刻恨不得撲上去咬死眼前只笑不答的溫潤男子。

……」褚冥漾無奈笑了,他無法回答。靈狐是他親手養大,這麼做,他也於心不忍,可他不能狠不下心。

「好!好!」靈狐受傷的瞪著那名男子,想從他的表情上得到一點他希望得到的答案,可是最終,他依舊無法看到一絲的後悔。

「我冰炎,從此與你恩斷義絕!」語罷,化作一縷輕煙遁逃。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與仙君相識千年有餘,從他還是只小小的、未開靈識的普通狐狸便伴他身側,可為何,為何最後是他背叛了自己?

難道他也與其他人一樣,貪慕他身上的妖丹與一身寶物?

呵呵,堂堂下凡仙君,豈與其他凡人一樣呢?他一遍又一遍這樣催眠自己,可是到頭來呢,那人重傷他,害他損失一魂,奪去他手中上品神器,莫不是想早一步回歸仙界麼?

奔走間眼眶流出血淚,冰炎強迫自身修為瘋狂運轉,損耗著那封住他靈氣的丹藥,他是又恨又失望,千年來的友誼,到頭莫不是毀在一個「貪」字。

 

耗費七日,終於將那丹藥全數損耗,可他也因強行掙脫,幾乎損去了三分修為,在他打算閉關重新回復時,才發覺他所待的冰狐秘境被修仙各大派包圍,用了諸多方法破壞了秘境結界,就為逼他出來。

冰炎冷笑了聲,原來他為了殺死自己,竟然連他隱居的地方都透漏給修仙界,冰炎想不透,是有多大的誘惑,才讓他這麼做呢?

不及多想,他掐指一算,自己的天劫將至,如今他身受重傷,修為又大損,怕事難以渡劫了。但,即使無法成仙,倒也能拉幾個墊背的!

於是他算準了日子,佈下一層又一層的法術禁制,在天劫來臨前一刻,他主動打開秘境,放諸多門派高手進來。

很快的,圍著他所設的結界來了許多絕世高手,全都為了殺他奪寶,個個臉上全是貪婪之色,還得一臉悲天憫人的宣他所犯下罪刑,是以討伐他為天下除害。

冰炎冷笑了聲,為了他身上的寶物,一個個連臉面都不顧了。

在他們聲討完,即將進攻之時,一層又一層的烏雲開始壟罩,頓時間雷電交加,靈氣瘋狂永巨在他頭頂上頭。

來了!

冰炎眼一瞇,無視那些人此刻惶恐的表情,強行將所有人困在密境內,不得離去。

敢來,就把命留下!

發覺無法脫身,修仙者們逼不得已各自拿出法陣、護身寶具,一個個為了活命只得身不由己的替他擋天劫,冰炎同時也不遺餘力地開始結起一個又一個複雜手訣。

外人替他擋劫,恐怕這天劫,會更加難熬。

他的臉上毫無輕鬆之色,這次劫難會比以往還困難,他的臉上全是凝重。之前他在前輩留下的洞府內獲得法寶靈丹同時,也間接地造成洞府之外不可避的天災,近乎屠殺整個城的罪孽,恐怕還會加重天道的運行。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在前面十幾道開始,已有修仙者抵不過天道殞身,有些想逃了也逃不過運行,只因出現在他渡劫之地,更幫他抵過前幾道雷劫。

妖修總比其他修行更難,只因妖物本不該存於人世間,是以妖修鮮有人得道,到他如斯境地更是少有聞。

本以為,他能以妖身修道成仙,走上他的老祖一途,可最終,卻是他識人不清,才落得如斯境地。

八條尾巴剩下五條,也代表在此之前他已死過三次,還剩五條命,若都失了,恐怕他只得化作這人間的一顆顆塵土。

雷聲大響,落在身上的雷愈來愈大,幾乎籠罩了他的全身。

算不清到底挨過幾道雷,可再劈在他身上的雷柱已大到方圓幾里,與之前的雷劫豪不能相比,他根本無從猜測到底還有多少道雷。

身上的法具幾乎全毀,結界禁制已無作用,現在只能靠著他不斷的手訣重新佈下陣法,以自身修為硬拚。

迷迷糊糊間,燒焦的味道愈發濃郁,只剩兩條……

「轟!」經過了近乎一個時辰,又一道雷電劈下。

還剩一條……

冰炎扯開笑容,雷電聚集的時間愈來愈長,這也代表之後愈加凶險,他想他是躲不過灰飛煙滅的下場了。

妖物若死,便無法重入輪迴,妖修與修仙者相同,若殞身,便從不再出現於人世間了。

逆天而行,終究逃不過化為塵土的運命。

……似乎出現幻覺了呢。

鮮血早已浸濕了他的前襟,如今還源源不絕地從口中流出,冰炎瞇著幾乎看不清的雙眼,望著前方徐步走來的青年。

一如以往的溫潤如水,黑色的髮絲與墨色眸子,就如這凡塵的黑夜一樣純淨透徹,嘴角漾著他們初識時的溫暖笑容……

呵呵……冰炎笑了,他們,早已恩斷義絕了啊,還是他親口說的。

那人背叛了他,不顧以往情分,為了法寶重傷他,甚者透漏了他身受重傷的消息,讓那些貪婪之輩來討伐他。

明明待他如此狠心,如此的殘忍,為何呢,為何還是無法恨他呢?

冰炎無奈的笑了,恨不了,恨不了啊……

在他產生對那人不該有的情感時,他就無法得道了。

男子與男子。

仙與妖。

他們終歸是不同的。

……

至少,在臨死前,還能看見他,這樣就夠了啊……就算僅僅是幻覺。

「亞。」

那人開口,走進來不及成型的禁制,抱起被打回原形的他。

「沒事了。」他說,揮手間,佈下一層層禁制,祭出他身上唯一一件神器。

不久,白光大盛,禁制外全數灰飛煙滅,不留一絲塵土。

他仰起小小的腦袋,恍惚間,似乎又像回到小時候那般,被那人抱在懷裡,視線所及只到他的下巴上一些些,那抹令他逃不出心魔誘惑差點入魔的笑容,依舊恬淡。

「亞,沒事了。」那人又說,最後一道天雷降下時,他保住他的最後一命。

一命,又是一命,就如當年,他從捕獸夾中救出自己。

 

 

百年後--

 

「亞,過來,莫鬧。」褚冥漾無奈地看著被搗亂的藥園,朝躲在小樹背後的小狐狸喊道,那幾條大尾巴甩啊甩的,壓根兒藏不住。

……」紅色的大眼睛瞇起,小狐狸撇開小腦袋,九條大尾巴左搖右晃,毫無悔改之色。

「唉!」無奈的嘆口氣,瞬移到小狐狸身邊抱起牠。「鬧什麼彆扭呢?」他摸著狐狸的小腦袋問,難得看他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可謂和遭殃的事他的藥園呢。

……」小狐狸用力噴氣,葡萄似的大眼睛飽含控訴,張口卻是吐出人言,軟軟的,異常可愛。「你答應過我,百年後,告訴我原因。」

他說,百年前那場渡劫已過,他雖救了自己可仍不願告訴他為何當年要動手傷他,最後還替他擋了雷劫,導致修為損了好一些,延遲了飛升的時機。

「啊……為甚麼呢?」褚冥漾無奈的低笑,抬頭望向秘境遠處,本以為牠會忘了呢,想不到竟然還記得這麼清,這麼多年,還是執著於當年真相。

在小狐狸等得不耐煩,開始揮著小爪子催促時緩緩道:「天機不可洩漏。」

小狐狸瞪大銅鈴似的夕紅色大眼睛,一爪子往青年臉上揮,等這麼多年居然等到這種答案,牠忍不住地憤怒大吼,滿滿的是憤恨不平。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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