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為了別人著想,否定自身的價值……』

『呵……真是有趣的人類,人類不都是自私自利的嗎?』

『噢不,這可是個有妖師血統的人類呢。』

『明明是黑暗種族,卻有如此澄淨的靈魂,造化弄人哪!』

『……』支離破碎的靈魂睜著無神的雙眼,他聆聽著來自水神們的聲音,心臟空洞得好似失去了靈魂。

從小,他就覺得自己可有可無,或許死掉了還比較好,不會給家裡添了那麼多醫藥費,老媽也不會每天緊張兮兮的,擔心他又因為衰運死在哪個角落。

所以,他可以輕易地獨自進入鬼王塚;甚至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回學長,反正、他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還總是給人添麻煩。

這樣的他,就算哪天消失了,除了家人,也不會有人為他哭泣吧?

他一直這樣想著,看輕自己,為別人犧牲不過是想證明自己有著活著的價值,所以他能義無反顧、奮不顧身--即使他真的很害怕。

可是,遇見的那群朋友後,他漸漸地感受到自身的價值,他想,或許他的消逝,會有人未他哭泣吧?即使他很衰,即使他是被世界唾棄的黑暗種族。

可是,在那天,他看到了那些眼神……

從他的那些『朋友』臉上,他看到了令他的美夢一夕破碎的冷酷眼神。

那些、冷漠的,無情的,淡然的,等著看他笑話的惡意眼神。

在他被好多人連番著打,殘忍地被治癒、被復活,又活活打死的經歷裡,他幾乎忘卻了那時的疼痛,只記得……那幾個人是如何的袖手旁觀,如何的……以一副衛道人士的姿態,讓他俯首認罪。

呵呵……他不禁失笑,他做了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便被添了個莫須有的罪名。

讓他傷心到就算死了都無所謂的是,那些他最在意的朋友們的不信任,用那種:你是黑暗種族,理所當然會做壞事,兇手就是你的態度,對待他……

這時阿,曾經的許諾彷若輕煙般飄渺了。

『奇特的妖師後代,假使吾等賜予你第二次生命,你會如何活?』有時候,慈悲的神祉們也是很惡劣的,祂們不過想看看,能穿過神界的乾淨靈魂,帶著如此深沉絕望的悲傷靈魂,會在復活後,如何利用得來的新生?

神祇們猜想他會如以往的人們,選擇了復仇;卻也有人下注,能擁有如此透淨的靈魂,必能不讓他們失望。

那時,幾乎消散的靈魂淌出了無形的淚水。

他會怎麼選擇?到最後,得來的還是相同的下場不是嗎?

他以真心相待,卻換來了對方的反叛,眼睜睜的看著他邁向死亡而旁觀。

『我要……為自己……』

他用著殘存的嗓音嘶啞道,他要為自己而活,再也不要為別人著想。

他總是為了別人,因為他是否活著都無所謂啊,因為少了他,或許其他人會過得更好,因為、從小,所有人都說會發生不好的事都是他的錯……

可是他又想,也許不是他的錯吧?

錯就錯在,他的血緣。

他是妖師,是公認的邪惡種族,所以、他們會這樣想也是無可厚非……

他想,如果他不是妖師,不是褚冥漾,是否就不會受到這種對待了?

到時,不會有人看不起他,不會有人說他不配站在學長身邊,不會有事情就被第一個懷疑,不會……

他想為自己而活,不再活在別人對他的看法下。

然而,他最想要的、卻是拋棄『褚冥漾』這個身分……

『呵……有趣的妖師後代呀……吾等如你所願吧!』

於是,他被轉生成了水之種族,有著神血的水神眷屬……

然,神祇偶爾還是很惡劣的,這是在很久以後,溟洌親身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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