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簽約很容易、更正,很壓榨的結束了。

褚冥漾頭一次發現這個上司跟他專制霸道的姐姐有那麼點相似,平常看他面癱一張臉還無口,罵起人來卻毫不猶豫,字字見血,想不到在商場上會這麼恐怖,簡直是咄咄逼人把對方壓榨到最後一滴血水都不留。

他幾乎可以是同情的目送那個完全沒佔到什麼好處的簽約者離開,然後膽戰心驚的回頭瞧瞧自家上司在這場沒一個小時就結束的約洽之後要做啥,迎著那道熾熱詭異的目光開始求神求佛千萬別整他。

「呃、之後?要回公司了嗎?」褚冥漾不自覺的退後,那種如狼似虎盯著他瞧的眼神真的很恐怖。

冰炎也注意到他那細微的舉動,雖不歡快但還是檢討了下自己的心急。「在這過夜吧,現在回去時間不早了。」看眼手錶上接近羅馬數字六的時間,冰炎獨斷的決定留宿一晚,現在驅車回去肯定不早了。

「欸?」怎麼這麼突然?他連跟家裡說都沒有耶!

「現在回去公司八成超過十點,又遇上禮拜五,高速公路肯定塞車,與其塞一整晚不如留著過夜。」冰炎說得頭頭是道,雖多多少少藏有私心存在,但看著對方苦了的一張臉竟有些微快感。

「來的時候沒那麼久阿。」褚冥漾不怕死的反駁,開玩笑,沒跟家裡報備就算了,還得跟這上司睡一晚上,他會先心臟病發作。

無奈翻白眼,冰炎心想這傢伙是多不歡喜跟他睡?又不是睡同張床,還怕他獸性大發。「來的時候你睡了一整路。」

……」很無力的被堵得說不出話,褚冥漾只好無奈地掏出手機。「我先跟家裡說一聲。」唉,回去耳朵一定會被扭下來的,早知道就該據理力爭,他又不是秘書部的,幹嘛倘這趟渾水?真是自作自受。

「不必。」撇撇嘴,冰炎直接起身從西裝口袋拿出鑰匙。「走吧,頂多晚些回去。」看他那種不甘不願的表情他心裡也不好受,還是慢慢來吧,免得嚇跑人家。

「咦?」怎麼了?跳得太快了吧?這哪招?

「還不快跟上。」怒吼。

「是!」小碎步的跟在身後,褚冥漾又覺不踏實,只得小心翼翼的探出顆頭問。「所以要回公司了?」還是問一下好,這人話題跳太快,剛說要過夜,現下又說要立即驅車回去

「不然呢?」拉開只停在門口的車門,冰炎將鑰匙插進鑰匙孔,等人上車了才發動。「我先送你回家,太晚家裡會擔心。」

「呃,謝謝。」愣愣地道著謝,褚冥漾有些跳轉不過來,聞對方說要直接送他回去才想起沒告訴對方家裡地址。「那個、我家在……

「我知道。」隨口回道打開音響,冰炎沒去在意對方驚訝的眼神,只淡然說了句。「如果累了就先睡,到了我會叫你。」

……」張口卻吐不出半句話,至此褚冥漾更加確定了,上層的果然都不是人,連他家在哪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實在很神。

顯然他都忘了,當初填的基本資料中,住址那些都一清二楚……

 

沒多久,褚冥漾果然受不了長途車程,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冰炎看了也無奈,前一秒還說不睏,不會睡的,才過沒多久又睡了過去,天塌了說不定還醒不來。

趁著停紅綠燈的時間,冰炎打開暖氣,脫下西裝外套越過半個身子到後座蓋到他身上,確保他不會一叫醒來卻著了涼。

然而果然不出他所料,塞車塞了好久才下高速公路,一路上店家都熄了燈到顯得荒涼,幸而褚冥漾家是在住宅區還有些光亮,雖然街道是小了些但還是不礙著車子迴轉。

「褚,醒醒,到了。」將車子停在他家門口,冰炎熄火繞到後座拉開車門探進身子叫醒他,可惜某人睡得迷迷糊糊,半拖半拉才肯從車子出來。

「嗯……到了?」揉著眼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他一臉沒醒的任人拖著到家門前,也沒記得拿鑰匙就伸手用力按電鈴,讓旁邊拿著他公事包找鑰匙的某人無奈扶額。

「請問找……」來人是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但在一開門發現按門鈴的是褚冥漾後,立即猙獰了一張臉孔,眼急手快地拎住他耳朵。「臭小子!還知道回來?啊?」

「媽……?啊啊!好痛!

「現在幾點了你說說看,要加班也不找說,害你老娘我以為你又在路上被什麼砸了磕碰了整晚都在等醫院電話,你是嫌……

「我、我是跟上司去……」蒙受耳朵攻擊第一秒,褚冥漾的瞌睡蟲馬上跑光,雙手護著耳朵卻阻止不了母親行兇的手,淚汪汪的想解釋。

「還有理由?你是想每餐吃垃圾就早說!讓成天家裡擔心,也不打個電話回來……

「我是跟總經理去簽約阿,哪知道會塞車……啊啊別轉會掉的老媽!」褚冥漾有苦說不出,就說會被修理,想不到還沒過一天他就接收到懲處了。

「慈姨。」看夠了這場家庭鬧劇,默默站在一旁讓人忽視掉的冰炎終於出聲讓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好收斂一下,紅色的眼裡有些無奈,想不到褚這麼大了還是怕他母親的扭耳攻勢。

「啊?小亞?」褚媽媽也怔愣了,行刑的手一鬆終於是放開了。

「嗚……」褚冥漾委屈的摀著耳朵,雖不清楚怎麼突然停止了但識時務者為俊傑,悄悄地往冰炎背後躲去,現在冰炎那裏最安全傻逼了才不投靠。

「我讓褚跟我去簽約,本想住那兒就好,但他怕家裡擔心才趕回來,想不到車潮龐大,還是塞了好一陣才到。」

「啊……是這樣啊,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褚媽媽尷尬的笑了笑,剛才也沒怎麼注意,想不到旁邊還有人竟讓他把家醜都給看了光。

「不會。」淺淺的微笑,冰炎輕頷首。「我先回去了,改日有空再來叨擾。」

「呃,時間也不早了,你看要不住這兒吧。」褚媽媽熱情道,畢竟這人還是為了自家兒子才連夜開車回來的,那麼長的車程想必也累了吧。

偷瞄一眼一臉莫名其妙的褚冥漾,冰炎想了想還是搖頭。「不必了,突然打擾對您不好意思,先走一步。」順手把褚冥漾推回他母親那兒,冰炎臨行前不忘叮囑,「褚,早點回去睡。」

「喔,好,路上小心。」下意識地回道,他傻楞楞的看到冰炎化開一抹極為好看的微笑,擺擺手說別再熬夜了。

……」直到車燈亮起,車子的引擎聲遠去,褚冥漾這才轉過身,對上他媽如夜叉般的面孔……

「臭小子,你怎沒跟我說你公司的上司是小亞?還讓人家特地開車送你回來,外宿一晚是會怎樣?你這睡一路的傢伙也不會好好體諒人家!又給人家小亞添了麻煩!」

「我、我怎麼知道媽你認識他嘛!」褚冥漾簡直一顆頭兩個大,再說他是怕家裡擔心才想早點回來不外宿,哪知又惹老媽生氣了。

「你又說甚麼傻話了?連你亞哥哥也不認得了?真是個沒良心的小鬼!好說歹說人家也照看了你一陣居然還忘了人家,真是負心漢!」褚媽媽撈撈叨叨的直唸,跩著兒子進門塞了團衣服推進浴室。「先給我洗乾淨了,出來再好好審問你!」

……」無奈地進浴室,褚冥漾揉揉發紅的耳朵,有些前途多難的感覺。

到底亞哥哥他還是有些印象的,但年紀實在太小,現在根本連他長什麼樣子都記不得了,想不到最後居然成了他的上司……唉,之前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了到不知之後該怎麼面對他,畢竟……

那一晚,褚冥漾被迫拿著相簿回憶兒時的點點滴滴,一晚上把褪色的回憶給鮮艷了起來,同樣的獲得熊貓眼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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